男神總想退圈賣保險[娛樂圈]!
直到服務員把食物全部都端上來之後,顧雲開才意識到簡遠到底點了多少。
咖喱雞飯套餐不算太多,隻有飯加一份蒸蛋跟紫菜湯,占據的麵積也不大,因此就格外顯得簡遠點得多。桌上有大部分都是小吃跟特色料理,滿滿的擺開一桌,完美的占據掉了供以兩人活動的桌子空間,他捧著臉眨了眨眼睛道“這些都是聖格倫索的特色,很好吃噠,你試試看。”
“……太多了,你吃得完嗎?”顧雲開不動聲色的用筷子戳了戳自己碗裡的土豆,土豆被煮的很爛,沒怎麼使勁就碎了開來,他決定把筷子換成勺子。
簡遠歪了歪頭,看起來有點疑惑道“不是還有你嗎?”
但是我覺得我們倆也吃不完這麼多啊。
浪費食物是可恥的。
餐館裡的空調溫度開得格外高,明明進來時還帶著外頭的冷空氣,可現在羊絨大衣已經顯得有些過分保暖了,顧雲開乾脆把衣服跟圍巾一起解下來放在一邊鬆了口氣。然後他稍稍抿了抿唇,其實談生意的時候也常有說是吃飯實為談判的舉動,食物根本不是重點,不過因為小時候的經曆,他多多少少不會太喜歡鋪張浪費。
簡遠又開始戳他的青橘子,像是不太在意的說道“我不太高興的時候就喜歡暴飲暴食,想到還有這麼多好吃的就不太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顧雲開無奈的把筷子跟勺子都一起放下了,覺得脫了外衣動作都輕快方便的多了,“你真的不用在意這個。”
“我知道你沒有生氣啊,我聽見了。”簡遠斷然道,“但是我很生氣啊!”
顧雲開隻當他是在胡扯,不由得覺得又好笑又無奈,攪拌了會兒咖啡才慢悠悠的順著他的話接道“是嗎?那你又有什麼可生氣的?”
這下簡遠幾乎是有點指責跟惱怒的對視過來了,他們倆雖然不常見麵,但是簡遠露出這種表情還真是頭一回,叫顧雲開幾乎有點以為自己真的做錯了什麼,他繃緊了嘴角,可仍然放柔了態度,開口道“我知道你是個很成熟的人,可是我幼稚的很,難道這些事情發生之後隻有你一個人受傷嗎?還是你以為你的朋友不會為你被誹謗而傷心難過嗎?又或者說,你覺得我沒資格為你生氣?”
簡遠越說越憤怒,於是把一片青菜咬在牙齒之中啃磨,腮幫子一動一動的,有點滑稽又有點可愛。
喉嚨口像是倏然塞滿了什麼硬邦邦的東西,顧雲開一句調笑頑皮的話也講不出來了,他忽然覺得心底好像破了個漏風的大洞,又一下子被什麼東西堵了上去,說不出是喜怒哀樂,隻好眨了眨眼,把咖啡灌進了嘴裡,沉默漫長的好像他們兩個人剛剛沒有進行過任何對話。
簡遠喪氣似的夾起了菜,看起來好像真的有點兒難過了,顧雲開於是清咳了一聲,回答道“好吧好吧,那你要怎麼樣才肯消氣呢?”他這句話說出來就已完全是哄孩子的態度了,簡遠默默停下了舉動,他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用一種很憂傷的眼神回望了過來,讓顧雲開覺得自己像是做錯了什麼。
顧雲開甚至下意識想說一句對不起,他在反應過來之前也的確脫口而出了。
“抱歉。”
顧雲開幾乎有點語無倫次了,他動了動筷子,有幾根手指壓在桌子上微微抽搐了下,慌忙的把手撤下了桌子按住,他又出聲道“我不該那樣說。”
一直以來,他還沒有跟任何人建立起這種親密的關係,像是這種能分享痛苦的,又或者是對方也同樣感覺到自己痛苦的心情。每個人大概在同情之餘就不會再給予很多了,沒有人像簡遠這樣。
“沒關係。”簡遠沉默道,“我沒有因為這件事生你的氣。”
顧雲開對自己幾乎都要絕望了,明明很多事他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條,偏偏就是這種感情上的事情,更深一層的他從未碰觸過。再這麼下去,大概也彆想著追簡遠了,立馬出局,搞不好連這份友情都可以直接ga了。
“過來一點。”
簡遠忽然把那些杯子碟子擠在了一起,然後傾過身湊過了臉來,兩個人選得是玻璃隔牆的地方,卡座設置的很高,足以阻絕來自後方的視線,而服務員在遠處活動著,放眼望去也沒有什麼彆的人,顧雲開有點不太明白他要做些什麼,謹慎的審視了一番左右之後才把頭輕輕湊了過去。
而簡遠的手掌也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顧雲開的臉上,他微微垂著眼睛,深邃的雙眸裡閃動著光芒,兩個人的額頭緊緊相貼著,簡遠渾身上下都是暖和的,顯得溫度稍低些的顧雲開有些冰冷。
他的另一隻手很快就捧了上來,輕柔的說道“我很難過。”
顧雲開沉默了片刻,緊緊閉上了眼睛,伸手撫上了簡遠的手背,也低聲回應道“我知道,沒關係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家庭餐廳的光照慣來是暖色調的,通常情況下都是橘色的,顧雲開就在這種靜謐又溫暖的燈光下,在狹窄的暗影裡輕輕顫抖了下,仿佛突兀墜入了另一個完全寂靜的空間。
大概是地板塌陷了,顧雲開覺得自己全身都像是在極速墜落,心跳快得讓他有點不知所措,世界仿佛都在暈頭轉向,然後轟然倒地。
簡遠並沒有閉上眼睛,他很少這麼近的打量著顧雲開,對方的睫毛微微有些起伏,抖動的並不明顯,像是瞬間精疲力竭了般,全然的放鬆了下來,毫無保留的流露出了脆弱跟疲憊的神情。
這還是簡遠第一次真正看到這個冷靜又強大的男人示弱,他本以為對方會一直這麼無懈可擊下去,那通電話太過平淡,讓他足夠感覺到不對,卻沒有眼前這樣現實的感覺。
這個親密動作大概維持了幾分鐘,或者是幾十秒,可對顧雲開來講卻漫長的有些過頭了,直到他們默契的各自分開,然後再也沒有提起這個舉動。
解決尷尬的最佳辦法就是吃飯,顧雲開跟簡遠接下來沒有再說什麼更多的話,倒是簡遠提起了幾個音樂會時的小趣事,引得兩個人哈哈大笑,不知不覺就把滿桌的食物解決掉了大半。顧雲開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能吃這麼多,不過簡遠說得的確不錯,這些料理的確都非常不錯。
快結束的時候他暗搓搓的給顧見月發了個消息聖格倫索的食物超好吃。
顧見月立馬給他回了一句,快得像是蹲點在手機麵前似的吃了頓好料?qaq我可是還在加班,啃著我乾巴巴而且圖片僅供參考的漢堡,對了有兩個不錯的劇本,等你回來~
之後顧雲開跟簡遠去結了賬,這時已經快要逼近夜半了,街上幾乎看不見幾個行人了,隻有酒吧的霓虹燈還要閃爍著光彩。兩個人都吃了不少,肚子難免圓鼓起來,好在穿在外衣之後就看不怎麼出來了,否則大街上出現兩個啤酒肚的年輕帥哥聽起來就挺丟臉的,顧雲開逛了好一會兒才故作若無其事般的開口道“我多多少少覺得有點被背叛了。”
其實有時候顧雲開也覺得很迷,他最近一段時間每次遇見簡遠似乎都是在低潮期——即便這次是被簡遠帶進低潮期的,也不能否認他的確想要找什麼人敞開心扉。
“不過還好,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你倒比我更難過些。”顧雲開微微笑了笑,他忽然在地上打了個轉,“記得買下一期的《優雅男士》,就算你不按照那裡麵穿,還有,好好期待《永恒的孤獨》,夏普可不是許晉能比的。”
簡遠暢快的笑了起來,撓了撓頭道“好啊!”
走到分岔路口的時候,兩人才發現去路不同,於是拘謹的站在了路口道彆。
“再見?”顧雲開沒多猶豫就發出了邀請,“我明天要去德拉維博物館,你去嗎?”
“好啊!”簡遠不假思索的答應了下來,臉上洋溢起笑容來,“我正想去呢,不過你知道這些地方沒有人陪著總覺得怪孤單的。”他隨口編著天花亂墜的理由,看起來的確很是歡喜,顧雲開便溫柔的傾聽著,凝視著他孩子般喜悅的麵容。
然後簡遠悄悄退了一步道“那……晚安,祝你有個好夢?”
“你也是。”顧雲開固執的站在那裡,動都沒有動。
簡遠再退了兩步,可猶豫了片刻又大步跨了上來,挽住了顧雲開的手,輕輕道“他們都不值得,那沒有關係,沒有人能愛那些多人,所以你隻要喜歡你想要喜歡的人就好了。”他亂七八糟的把最後那句活像是繞口令似的話說完了,就轉身跑走了。
加西亞跟丘奇的故事在課本上叫什麼,其實已經不太清楚了,不過簡遠記得自己初中學到那篇課文的時候,老師在講台上揮斥方遒,很有些書生意氣,他熱情的朗誦著課文內容,抑揚頓挫的講述其中的友情,給簡遠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象。
在那一日脫口而出的許諾並不是純粹的安慰,簡遠一直覺得自己跟顧雲開可以建立起那樣的關係,起碼是遲早有一日能變成他們二人之間那樣堅固而偉大的友誼,儘管他們遠沒有加西亞跟丘奇的默契。
所以簡遠一直覺得自己起碼可以做到守護這兩個字,守護是友情裡最低微的存在了,這是一種很單向性的感情,它不存在任何束縛,也不建立雙方過重的負荷,隻是單一的想法。簡遠一直在想,既然顧雲開可以跟他敞開心扉,那自己就可以毫無猶豫的安慰他,傾聽他,安靜而溫柔的守護著他。
可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的。
簡遠漲紅了臉,捂住了胸口砰砰直跳的心聲,糟糕與幸福同時降臨。
他想起了顧雲開方才脆弱而柔軟的神態,那樣毫無保留的信任,那樣純粹到幾乎可謂有些聖潔的麵容。明明不像平時那樣冷靜端正,也不太像習慣的那樣沉穩跟理性,可有隻惡作劇的丘比特依舊悄悄對準他的心來了一箭。
簡遠依舊想守護他,卻不單單隻是友情一樣的守護。
其實音樂會結束有一小段時間了,可是簡遠很喜歡聖格倫索的人土風情,就單獨留了下來四處遊覽跟欣賞景色,之前跟顧雲開發消息時認識的那個搖滾樂老爺子,也是在西西河岸邊遇見的,對方並非單身一人,隻不過其他老人家都比較傲氣,簡遠也隻跟那個貝斯手搭上了話。
這次遇見顧雲開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通常簡遠並不會刻意去過多關注朋友的行蹤,不過顧雲開的確是個例外,畢竟他是個明星演員,隻要接觸網絡,多數時候必不可免會關注到顧雲開,更何況對方最近可謂是“風頭正盛”。簡遠跟顧雲開見麵的次數雖然不多,但是對這位友人的脾性卻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他是個相當好強的人,媒體所爆料的那些前塵往事儘管對改變形象大有益處,可就顧雲開本身來講,卻並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
《風月彆離》剛上映的時候,簡遠就買票看了首映,跟《無人生還》裡不太相同,他記得那部電視劇裡的兩位男主還有顧雲開飾演的最終大反派各自之間的演技有所差異,顧雲開的演技也並不是非常的成熟,看起來偶爾會在情緒轉變處有些生澀稚嫩的出戲。
可是《風月彆離》就大不相同了,他第一次成為了主角,人們把稱讚與歡呼都凝聚在了他與另一個人的身上,再沒有分給他人的空餘。分明是同一個演員的同一張臉,可是邵黎與易默文卻毫無相似的地方,簡遠在電影院看得落淚,明明還算熟悉的友人在銀幕上演繹出角色的喜怒哀樂,他卻以為自己是看到了真實的另一個人。
簡遠很喜歡聖格倫索的風土人情,在這裡沒排練多久就花存款買了一棟二層的小房子,準備以後可以在這裡長久居住,小房子後圍還帶著個不錯的花園。這會兒已經夜深了,不管是對自己的身體考慮,還是明天答應下來的赴約,於情於理他現在都應該回到自己的臥室裡去埋頭大睡。
可你不能要求一個浪漫主義者在意識到自己動心之後還能理智到好整以暇的拍鬆枕頭與棉被,安然而隨意的倒頭就睡。
夜風吹過草叢發出的聲音,活像是有無數隻長著翅膀的小精靈在裡頭穿梭飛行,發出嬉笑的聲音來。簡遠四處澆了點水,然後停在了之前擺在花園裡的一張上了白漆的木製長椅麵前,他將散亂卷曲的頭發彆在了耳後,稍稍拉緊了些厚實的睡袍,慢悠悠倒在了椅子上看著星光。
進食過多的飽脹感沒多久就消退了,簡遠開始感覺到一種與生理性的渴望截然不同的饑餓在腹部與喉嚨處蠢蠢欲動,後頸甚至傳來熱意的躁動,惹得他多少有點口乾舌燥。當初在看《風月彆離》時,那種帶著些許色彩暗示的片段都未能激起他的心潮,可這會兒卻在記憶裡翻湧而來,排山倒海般不可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