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希望能早點遇到文汝明,在他最難過的時候陪在他身邊。就算什麼也幫不了他,更無法改變結局,但是能陪在他身邊。跟他一起抵擋風雨和黑暗,就可以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像個局外人一樣聽著他輕描淡寫的說之前經曆的困難。她不像文汝明能說出那麼多大道理,也不會安慰開導彆人。隻能靜靜的看著文汝明,聽他講話。
文汝明悲涼地笑了笑,說:“我好像還沒跟你說過我家裡的事情吧?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家裡隻剩下我一個人了。父親因為欠高額債務,被債主逼得從公司樓下跳了下去。父親死後,那些人就來找我媽。”
“當時我媽已經開始身體不好了,那群人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強闖進我們家裡。然後當著我和我母親的麵到處翻東西,就算他們找不到錢,也會把值錢的東西拿走。半夜的時候,他們還會偶爾過來敲我們的房門,恐嚇我們。”
“每到這時候,媽媽就會光著腳從房間走到我臥室,輕輕地拍著我的被子給我哼歌。媽媽經常說,我一定要好好讀書,將來做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可惜我高考沒考好,考上了一間不怎麼樣的大學,讓媽媽失望了。”
“因為我媽媽就死在我高考的前一天,我當時就守在她旁邊。那個時候,我媽媽的病已經很嚴重了,需要一大筆錢做手術。可是我沒有錢,我逃課去做兼職,但是這點錢隻是杯水車薪。我能做的,隻有握著媽媽的手,感受著她的溫度一點點散去。”
“第二天我照常去參加高考,心裡一直記著媽媽那句:要好好讀書,將來做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那句話一直支撐著我,直到我看到我的高考成績之後,那是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我當時想過自殺,反正我的人生已經那麼糟糕了,世界上沒什麼值得我留戀的。”
“後來倔老爹出現了,他拉著我的手說:孩子,你的父母是好人,他們去世之後肯定會去天堂的。但是他們唯一掛念的就是你,心裡如果還對世界留有掛念的人,死了之後就會變成星星守著他們牽掛的人。所以你的父母沒死,他們隻是換了一種方式來陪伴你。”
文汝明想到這兒,笑了笑,說:“當時我哭的稀裡嘩啦的,都十八歲的男人了,幸好隻有倔老爹看見了,要不然可真是太丟人了。”
聽到這兒,韓佳之突然抱住了文汝明。
文汝明愣了一會兒,直到他聽到韓佳之的哽咽聲,韓佳之哭了。她的眼淚落在他的肩膀上,浸濕了他的毛衣。
他從來沒見過韓佳之哭,就算在那段想要自殺的日子裡,韓佳之也沒有哭。可是現在,她為他流淚了。是同情他,還是心疼他?
韓佳之還記得,文汝明跟她說過:那些自己以為這輩子都過不去的坎,或許會在很多年之後,笑著給彆人講出來。
可是韓佳之卻笑不出來,她心好痛。
一想到文汝明經曆過這些痛苦,心裡就像被人拿針紮到似乎,疼的厲害。
那些他教會韓佳之的事情,都是他的父母教他的。他一直記著,就算父母去世了他也不曾忘記。並且拿來教給韓佳之,讓韓佳之明白了什麼叫責任、使命、善良,甚至是牽掛。
那些彆人不曾教過的、不曾讓她體會過的,文汝明都帶著她慢慢體會。讓她長出了一顆心,一顆體會人情冷暖的心。
然後文汝明用那些曾經支撐著他的道理和經曆,慢慢地幫助韓佳之走出陰霾。把一心尋死的韓佳之從懸崖邊上拉了回來,告訴她:
“人生是沒有什麼風雨過不去的,人得活著才能看見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