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已經達到了極致,彆離在即。
這一瞬間,趙無為仿佛錯位了時空,全身上下每一寸血肉陷入靜止。
躁動的情絲劍意忽然凝滯,不再繼續往後演化,天空中呈現的幻景戛然而止。
他怎忍在此時此刻,讓愛彆離?
那就仿佛讓他親手斬斷眼中呈現的意象,讓他主動離開他此生唯一的至愛。
淚珠滑過臉頰,彙聚在下巴尖,搖搖欲墜。
趙無為呢喃道:“無魚阿姐……”
太祖原配的皇後娘娘原名,慕容無魚,待他如弟,從無半點輕蔑、歧視。
雙眼顯出三分渾濁,趙無為緩緩閉上雙眼。
悶哼一聲,強行咽下嘴裡的猩甜,他主動撤去了極招“愛彆離”。
李至和王小花的氣機受到牽引。
前者劍心感受到的壓力瞬間縮小,也就不必玉碎,換取極致的爆發。
後者劍招還未出手,隻是覺得心口略微堵得慌。
兩人都沒有大礙,卻都分外疑惑,四隻眼睛牢牢鎖定趙無為。
趙無為沒去理會兩人,閉上雙眼,耳廓微動,還在仔細傾聽,仔細沉浸在絕美的意境之中。
蕭無鋒繼續,清冽的少年嗓音於夜空中回蕩。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可憐樓上月裴回,應照離人妝鏡台。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昨夜閒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江水流春去欲儘,江潭落月複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一首春江花月夜,帶起無儘的相思,趙無為眼簾顫動,睫毛輕抖,不願睜開雙眼。
轟!!!
天光璀璨,明月震動,萬千星辰甘願化作背景,給文曲星降下的浩瀚文氣讓道。
太平無事牌閃耀星光,上浮飄至蕭無鋒的頭頂。
文氣落下,光柱猶如實質,憑空給蕭無鋒再增添一層防護。
唇齒翕動,難以合攏,樓欣欣嫣然一笑,“若在十八年前姐姐遇到的人是你,哪還有那家夥什麼事?”
蕭無鋒回眸輕笑,“十八年前,我還沒有出生呢。”
樓欣欣愕然一瞬,咯咯笑個不停,呼出的香風連續吹起麵紗。
“好了,詩詞已經留下,現在該離開了吧?”攤手遞出手中小旗,她已經懶得去遮掩,就算雅間內的眾人通過這件極品靈寶猜到些許端倪也無所謂。
蕭無鋒天資無匹,才情無雙,行事有擔當,說話又有趣。
這等好兒郎若是栽在玉樓坊,她樓欣欣的腸子怕是都要悔青了。
蕭無鋒豎起食指,“姐姐且慢,無鋒說了,今日文思如泉湧。”
樓欣欣鳳目連眨,音調拔高八度,“還有?”
“當然有,而且還不止一首。”
蕭無鋒抬頭望向窗外,借著太平無事牌的感應,他能清晰感受到文氣似在構建一條通道。
還不夠,那就再加點!加到足夠為止。
蕭無鋒目光落在趙無為身上。
此人雖然是一名太監,但卻修煉情思劍意,駕馭七情劍匣,可見其心中有情,而且情傷不深。
常言道:情深不壽。
今日便以詩詞為劍,情絲為鋒,先斬個痛快。
蕭無鋒笑了笑,說道:“下一首,相思。”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聞言,樓欣欣已經反應過來了,蕭無鋒這是要用詩詞湧動浩瀚文氣,而浩瀚文氣必可招來那位獨自鎮守天關的書院夫子。
若是夫子親自到場,趙無為又如何殺得了蕭無鋒?
彆說是一品劍修,就是整個白玉京所有的力量全部動用,就算皇宮裡的乾宣帝不顧一切開啟白玉京的二十八重樓陣,在那位無敵天下三甲子的夫子麵前,也都是一群土雞瓦狗。
天下無敵四個字,可不是蓋的!
尤其是夫子,他當年一人獨自走遍天下法脈,以及諸多大宗,而後更是當著那位大乾開國太祖的麵,進入白玉京,關起門來切磋一番。
具體勝負沒有人知道,但所有人都知道夫子要的三點,大乾太祖全都答應了。
第一,讀書人應該有讀書人的風骨,朝廷也要有朝廷的規矩,官位大小不要看家世如何,不要看男女性彆,隻看能力如何,有能者上位,無能者滾蛋。
第二,天下六大法脈,還有那遠在還未的逍遙島,都守著一座天外雄關,抵擋天域,沒事彆去找麻煩。
第三,修行法廣傳天下,不要閒著就去乾預,民間多有傳承,才能讓真正的天驕冒頭,不至於被埋沒在無人能夠找到的塵埃裡。
慌忙轉過腦袋,樓欣欣急切喊道:“紙呢,筆呢,無鋒的詩詞如此了得,怎可無人記錄?!”
雅間內眾人安靜,偏偏有一人正在低頭書寫。
刷刷刷刷刷~~~
筆尖劃過宣紙的聲音很是細膩,不過在場之人都是修行者,耳目敏銳。
眾人視線不約而同落向即墨玨,即墨玨抬起頭來,不見旁人,隻見蕭無鋒。
“兩首詩詞都已經寫好了。”
樓欣欣啞然,嘴角微微上翹,她可是過來人,哪裡還能不知道蕭無鋒和即墨玨的默契代表著什麼。
蕭無鋒輕微頷首,重新看著窗外遠處的趙無為。
一首相思,並未給趙無為帶來心境上的觸動。
此刻,他睜開雙眼,凝視蕭無鋒,“原來這才是你的底牌,確實讓人出乎意料。”
蕭無鋒若有所思,眼角餘光瞥見天上明月。
沒有影響,難道是寄情之物不對,或者是意境指向不對……
明月,彆離,二者皆有才行嗎?
那不是有口就行,這玩意但凡生在華夏,讀過幾年書,幾乎就沒有不知道的。
眼底閃過一道精光,蕭無鋒笑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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