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托起雲霧,文氣光輝鋪成一條橫跨天穹的大道。
浩然文氣形成桌椅,夫子和蕭無鋒相對而坐。
“一日夜看儘大地山河,感覺肯定不賴,你小子有眼福了。”
蕭無鋒默不作聲,雙眼俯瞰下方。
呼呼狂風掠過耳畔,茫茫雲霧的遮掩中,他看見碧波如洗的海潮,以及海中不斷鳴叫的玄鯨。
“這裡是哪?”蕭無鋒開口詢問。
夫子搖頭淺笑,“不重要,老夫隻是許久沒有回到人間,想要四處看看。”
話語落地,下方景象變成了一座烽煙點燃的城牆,夫子略作思索,抬臂揮動手掌,以掌指作毛筆,寫下全篇滿江紅。
霎時間,大乾抗擊妖蠻的將士們怒發衝冠,隻覺得身體裡有使不完的力量爆發。
原本勢均力敵的戰鬥平衡就此打破,大乾將士疲憊的身軀得到了文氣的滋養,紛紛傷勢痊愈,戰鬥力飆升三成不止。
而且,他們心底有一股悲愴的勇意浮現,渾然忘卻生死,雙眼閃爍堅定的信念。
大妖,蠻巫,隱藏在夜色深處的孽鬼將軍……
達到上三品修為者皆是麵露恐懼,望向天穹,雖然他們看不到夫子和蕭無鋒,但卻能夠看見浩瀚文氣化作金光文字,在夜空中留下一首《滿江紅》。
“何方高人在此乾擾戰局?!”
“這等修為實力,我等無法體察到他的行蹤,明明他就在那,可是……”
“收斂各部不要做出無謂的衝動,一旦惹惱了對方,後果不堪設想。”
“不要怕,大儒來了又如何,就算是一品大儒出現在此,他也不能壞了規矩。”
“派幾個不怕死的弟子上去,問一問,大乾這般不講理,直接讓一品出手,莫不是以為咱們三方就沒有一品強者坐鎮?”
“不可被人族看不起了!快派幾個膽大的兒郎上去。”
妖族、蠻族、大巫、孽鬼將軍私下裡的嘀咕和商量,都被浩瀚的文氣攝取,投射在雲間的桌麵上。
夫子咧嘴笑道:“你聽聽,是不是覺得很有意思?”
蕭無鋒滿臉地無語,一時間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夫子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猛人,強人,聖人,此刻卻怎麼顯得有些小孩子心性?
就像是一個長不大的老頑童,吃著鮮美魚肉,喝著醇釀好酒,豎起耳朵聽著彆人的悄悄話,還頗為愜意。
夫子咧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大膽地說。”
“老實地說,有點混球,但是倍兒爽。”蕭無鋒聳動肩膀。
微微愣神一瞬,夫子似乎沒有想到蕭無鋒能夠給出這樣的一種答案。
啪!!!
手掌落在文氣凝聚的桌麵上,他哈哈大笑,“你小子確實是個妙人。”
下方呈現的烽煙周圍,駐紮著人族的軍營,虎盔將軍仰頭望向天穹,神色激動,朝著天穹抱拳行禮。
今日的廝殺乃是三大異族聯合奇襲,他麾下的兒郎們抵禦了足足三日夜,早就疲憊不堪。
冰雪澆築的凍土大地上,寸寸都染著鮮紅的血液,處處都留下斷折的兵器。
更難的是,將軍手上已經沒有了可以部署的兵力,而北原的孽鬼一族來的卻是一位不世出的名將,有她一人指揮三軍,愣是將散亂的三族聯軍組合成了一起發力的雄壯拳頭。
大乾這支孤軍沒有援助,同時無法派人殺出重圍,去尋求外部援兵。
如果再繼續消耗下去,他們全軍覆沒就會成為一個既定的事實,等到那個時候,大乾後方的陣線才會知道前線邊關失守。
轟隆隆隆!!轟隆隆隆!!!轟隆隆隆隆~~~~
冰原上麵有一尊巨大無比的蠻族巨人走來,他的氣勢雄渾無比,滔天的氣血好像一掛衝向天穹的瀑布。
巨人來到冰霜澆築的軍帳前,單膝跪地,右手握拳錘擊胸口。
“蒙將軍。”
冰霜軍帳裡麵走出一位女子,身形猶如常規的人族,但全身皮膚晶瑩透亮,在夜色中煥發著淡淡的藍色熒光,她容貌說不上美麗,但卻有股子不可忽視的英氣。
馬尾辮很長,盤過脖頸數圈,女子抬手虛向上托,“不必多禮,部族裡的老家夥太過優柔寡斷,真出了意外還得依靠我們這些年輕人。”
蠻族巨人咧嘴輕笑,“蒙韻將軍所言極是,你救過哈爾泰的性命,哈爾泰唯你是從。”
“妖族的大妖們一個都不表態?”蒙韻眯了眯眼,“今日的局麵可是我們三族先鋒軍合力偷襲,好不容易造就的,若是給大乾反應過來,一切都晚了。”
“將軍不必憂慮,老家夥們不來,我們自然會來。”伴隨風聲落地,三隻滿身羽毛的妖族落地。
蒙韻輕微頷首,展露一品的氣息,然後朝著天穹喊道:“起!”
轟隆!轟隆!轟隆!
大地劇烈震動,裂痕遍布十方。
緊接著,一整塊冰霜凍土懸浮起來,蠻族巨人雙手捧著冰霜凍土,將之高高舉起。
這巨人的身高猶如山嶽,展露出來的氣血暴漲數倍,堪堪摸到了一品的門檻。
三隻羽毛裹身的鳥類妖族發出刺耳尖嘯,意圖震散彌漫天地的文氣,驅散大乾將士的神勇狀態。
然而,無往不利的恐怖嘯叫沒有任何作用,大乾將士依舊占據著優勢,蠻妖鬼三族的聯軍丟盔棄甲,壓根止不住頹勢。
“哼!!!”
蒙韻長身而出,肆無忌憚綻放自身氣息。
霜凍的冰雪化作鵝毛,眨眼間覆蓋了整個戰場。
“不知天上到底是何方高人?這般壞了規矩,是真的以為本將軍不敢直接出手,殺戮普通兵卒嗎?”
夫子咧嘴一笑,拂袖散去雲霧遮擋,俯瞰著她。
“小女娃,你天資很高啊,孽鬼一族應該很久都沒有出過不滿三百年的一品了。”
“不過,女娃的語氣咄咄逼人,老夫不喜歡。”
蒙韻皺眉,“大乾和我們三方曾經有過約定,戰場廝殺限定在煉神境以下,凡是上三品高人不可出手相助,便是那些神將也隻能坐鎮軍中,下達指揮命令,除非雙方以將領戰,來決定戰場歸屬。”
“哦?那又如何?”夫子咧嘴,“老夫的規矩才是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