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從正麵防線突破極為艱難,希特家族的士兵試圖憑借這種方式來挫敗那些已被擊潰的軍團士兵的士氣,滿心期望著他們能夠放鬆警惕,進而自行選擇撤退。
但這樣的期望,從來都不曾清晰地顯現出來。因為作為身經百戰的退伍軍人,軍團士兵們當然不會因為這種粗鄙的侮辱而退縮,他們隻會更加堅定地咬緊牙關,頑強抵抗。
他們絕不會輕易讓步。
尤其是當他們被實質上要求自我了結的時候。
反之,如果希特家族的士兵隻是單純地要求他們投降,或許他們當中的一部分人會重新審慎思考。
然而當下,他們又怎能做出這樣的抉擇呢?
而對於那些甚至曾考慮過這一點、願意賭一把對方會展現出仁慈一麵的人來說,即便他們內心有這樣的想法,大多數人甚至都無法明白對方究竟在表達什麼。
因為大部分士兵所講的語言截然不同,有時語言的障礙是如此巨大,以至於大多數人甚至無法分辨對方是在惡狠狠地咒罵自己,還是在表達感激之情。
正因如此,大多數軍團士兵無法理解這一提議,他們毅然選擇堅守自己的陣地,於是繼續承受著砍殺,同時他們緩慢地、一寸一寸地向後退卻,這完全是出於保護生命的自然本能。
直至他們抵達隊伍的末尾。
每當遭受致命的打擊,他們都會不自覺地後退一小步。最終,他們的後背已然沒有了可供退縮的空間,因為他們此刻已被緊緊地擠壓在了位於船尾的船輪之上。
在他們的身後,唯有那茫茫無際的大海。
在那狹小局促的空間周圍,僅僅剩下一小群戰士,他們是最後幾支堅守了如此漫長時間的堅強堡壘之一。大多數戰士都緊緊地簇擁在被稱為萊姆斯的焦點人物周圍,如同城堡的圍牆一般,將他環繞成一個個同心圓。
而當士兵們使儘渾身解數,竭儘全力去抵禦那永無休止的攻擊時,許多人也在大聲地催促著這位年輕的將軍。
“萊姆斯!跳下去!遊向岸邊。距離並沒有那麼遙遠!”
他們聲音中所蘊含的絕望,真切地向你訴說了所有你應當知曉的狀況。
就目前的局勢而言,即便是雙目失明之人也能清晰地明白,周圍那無窮無儘的黑衣凶惡男子將這座孤獨的藍色小島徹底吞噬,僅僅隻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因此,萊姆斯的軍官和最後的貼身保鏢們,已經做好了舍棄自己生命的準備,他們內心唯一真正的願望,便是他們的將軍能夠存活下來。
即便這意味著要冒險縱身躍入周圍那危機四伏的海域,而這片海域此刻正有巨大的戰艦以驚人的速度疾馳而過,將海水攪動得猶如沸水一般翻騰不息。
這些龐然大物哪怕隻是輕輕的一撞,也足以讓任何不幸落水的靈魂瞬間失去意識,從而溺水而亡,甚至是當場殞命。
但相較於其他的選擇,這樣的冒險賭博,似乎顯得格外誘人。
在那烽火連天的戰場上,萊姆斯,這位令人敬仰的將軍,正陷入一場前所未有的艱難困境。
當他聽到手下那聲嘶力竭的大喊,讓他獨自逃跑時,他的世界仿佛在那一刻被一道強烈的情感閃電擊中。他的雙眼瞬間變得通紅,那如血般的色澤,仿佛是內心熊熊燃燒的火焰在眼眸中映照。
萊姆斯,他不僅僅是士兵們尊崇的將軍,更是與他們一同曆經無數艱難險阻的摯友。多年的征戰生涯,他與這些勇敢的戰士們共同度過了無數個日日夜夜。
他們曾在寒冷的夜晚相擁取暖,也曾在艱苦的行軍途中,彼此依靠著進入短暫的夢鄉。他們之間的情誼,早已如同堅韌的鋼鐵鎖鏈,緊緊相連,牢不可破。
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他又怎能狠下心來,拋下他們獨自逃生呢?
他那堅定的雙腿,仿佛被大地深深地錨固,無論如何也不肯聽從這殘酷的命令。
萊姆斯深知,作為防禦的指揮官和首席戰略家,他對眼前這令人絕望的困境負有重大責任。
尤其是他錯誤地采用了攻擊陣型,這個決定就如同打開了潘多拉魔盒,釋放出了無儘的災難。
他那本來就人數稀少的軍隊,在這錯誤的陣型下,消耗得如同被狂風席卷的蠟燭,迅速而慘烈。
他的心中充滿了懊悔與自責,每一個逝去的生命,都仿佛是一把尖銳的匕首,深深地刺痛著他的靈魂。
從各個角度來看,萊姆斯本應效仿另一艘船的明智做法,采取更為穩妥的策略。
然而,這位一向以聰明才智著稱的將軍,卻在這關鍵的時刻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至於其中的具體原因,或許永遠都無法確切地知曉。
也許,這隻是因為他從未曾在腦海中浮現過這個選擇,又或許是時間的緊迫讓他根本沒有足夠的機會去思考。
但更有可能的是,這僅僅是出於他個人的喜好與性格。
對於一向充滿攻擊性的萊姆斯來說,龜縮防禦的陣型或許顯得太過懦弱,甚至有些不光彩。
在那個崇尚榮譽的時代,榮譽對於人們來說,比生命珍貴無數倍。
這位熱血沸騰的年輕人,更願意讓他的士兵們主動出擊,勇敢地衝向敵人。
他全心全意地相信“進攻是最好的防守”這一古老的口頭禪,仿佛這是他心中不可動搖的信念。
這位年輕的將軍憑借著自己的勇氣和智慧,精心製定了大膽的戰略。
他想象著自己那身形魁梧、裝備精良的士兵,如同一股不可阻擋的鋼鐵洪流,衝破敵人輕裝的防線。
他堅信,他們堅固的裝甲能夠吸收敵人的打擊,同時,他們將給予對方雙倍的回報和報複。
他甚至在心中勾勒出一幅壯麗的畫麵,自己的士兵們迅速奪得凱特大人的人頭,將其作為輝煌的戰利品高高舉起。
那一刻,敵人的士氣將被徹底挫敗,勝利的曙光將照耀在他們的頭頂。
然而,現實卻如同一記沉重的鐵錘,無情地擊碎了他的幻想。
衝鋒的軍團士兵非但沒有如他所願地不斷壓製數量上占優勢的敵人,反而讓希特家族的士兵巧妙地扭轉了局勢。
那些狡猾的敵人就像一群靈活的獵手,圍著這些不習慣在這種環境下作戰的士兵轉圈。
他們如同饑餓的狼群圍攻無助的羔羊,用千刀萬剮的方式慢慢殺死他們。
每一刀的落下,都仿佛是在萊姆斯的心上劃上一道深深的傷口。
萊姆斯的決定,無疑引發了一場極其痛苦的鬥爭。
當他終於從那狂熱的戰鬥激情中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時,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敵人已經如潮水般洶湧地深入陣型深處,此時試圖改變陣型,無疑等同於自殺。
一旦希特家族的士兵脫離現有陣型,試圖占領新的陣型,他們必將被敵人殘忍地撕成碎片。
萊姆斯無奈地發現,自己隻能努力延緩這不可避免的結局。
因為越來越多的手下,不可避免地會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他們有的因受傷而痛苦地呻吟著,鮮血染紅了大地;有的因精疲力竭而癱倒在地,眼神中充滿了絕望;更有甚者,因最糟糕的死亡而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他們的身軀漸漸冰冷,成為了戰場上的一座悲壯的豐碑。
所有人都被不斷逼近的黑影所吞噬,仿佛陷入了無儘的黑暗深淵。
一個陰影從四麵八方包圍了他們,那是敵人散發著惡意和威脅的身影。
他們每一次揮動銀色的劍,都仿佛在宣告著他們不可避免的殘酷厄運。
那劍刃上閃爍的寒光,如同死神的眼睛,冷漠而無情。
敵人發出各種嘲諷和嘲弄,他們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如同尖銳的利刺,刺痛著每一個幸存者的心。
萊姆斯看著那些因為自己的錯誤判斷而失去生命或被俘虜的士兵,他的眼眶濕潤了,心中充滿了無儘的悲痛。
他緊緊地咬著嘴唇,嘴唇開始流血,那鮮紅的血液仿佛是他內心痛苦的外在表現。
他的喉嚨也開始隱隱作痛,仿佛有一塊巨石壓在上麵,讓他難以呼吸。
這個堅強的男人,看上去馬上就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