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鬼雜談!
1、僵屍野合:有個膽子大的人,客居湖廣一帶,自己住在一個古寺中。有一天晚上,月色很美,他在門外散步,看見樹木中隱隱有戴著唐代樣式帽子的人飄然來到,疑心是鬼。
過會兒他在鬆林最為茂密的地方走到一個古墓墓園,意識到剛才看見的是僵屍。以前他聽說過僵屍如果丟了棺材蓋就不能作祟了,第二天晚上,他藏在樹木中,等僵屍出門後準備偷走它的棺材蓋。
二更以後,僵屍果然又出來了,像是循著什麼目標前進。這個人尾隨著它,走到一個大宅院門外,樓窗上早有一個紅衣女子扔下一條白練垂到地上,僵屍順著白練爬上去,在樓上不斷地低聲說著什麼,距離遠聽不太清楚。
這人先回去,偷走了棺材蓋藏起來,繼續躲在鬆林深處。
夜將儘時,僵屍急忙趕回來,看到棺材蓋已經沒有了,非常慌張,四處找了好久,又從原路狼狽跑去。這個人繼續尾隨它,看到它在樓下又叫又跳,大聲喊著,樓上的女子也對它喊著什麼,並且還擺手示意拒絕,好像是驚訝於它為什麼又跑來了。忽然雞叫起來,僵屍倒在了路邊。
天亮後,趕路的人絡繹來到,都非常驚駭,一起到樓下查看,發現這裡是周姓人家的祠堂。樓上放著一具棺材,還有一具女僵屍躺在棺材外麵。
大家才知道這是兩個幽會野合的僵屍,就把兩個僵屍放在一起用火燒掉了。
2、僵屍求食杭州錢塘門內有一個更樓,有更夫晚上打更,在附近一帶巡夜。雇傭的費用由附近的居民一起出錢分攤,已經形成定例了。康熙五十六年夏天,有個叫任三的更夫在巷外巡邏,路過一個小廟,每到二更天打過梆子之後,就有一個人從廟中出來,一路跌跌撞撞的急走;馬上要到五更時又在打梆子前回到廟裡。
好多次都是這樣。任三懷疑廟裡的和尚不守規矩與人私通,打算撞破之後訛詐些酒食錢。
第二天晚上,月光非常明亮,任三看見那人麵容枯黑、眼框深陷,兩肩上掛著銀錠和之前一樣奔走。
任三知曉原來是僵屍,廟裡山門內停著舊棺材,棺蓋上麵的塵土都積了一寸多厚了。
向僧人們打聽,棺材是師祖的年代不知道什麼人寄存在廟裡的。任三和同伴們偶然聊到這件事,有比較機靈的人說“我聽說鬼怕紅豆、鐵屑和米子,不如準備這三樣東西,等鬼從棺材中出來,偷偷撒在棺材四周,它就回不去了。任三按他說的買齊了這三樣東西。
這天二更之後,僵屍又出來了,等它走遠,任三拿著燈進去看,看見棺材後麵的一塊方板,俗稱“和頭”的,已經掉落在地上,棺材裡麵什麼也沒有,就取了紅豆、鐵屑等撒在棺材四周。之後回到樓上靜臥。到五更時,外麵有高聲呼喊“任三爺”,任三問是誰,喊叫者回答說“我就是山門內長眠的,因為沒有子孫,得不到祭祀,隻好自己出去尋找吃的。現在被你用法術擋住不能回到棺中,馬上就要死了。請趕快把紅豆和鐵屑移走吧。”
任三害怕不敢回答,僵屍又喊到“我和你有什麼仇你要這樣害我?”。任三想,我如果給它解圍了,它要是想殺了我再回去,我有什麼辦法抵禦啊。於是不回答它。雞叫後,僵屍開始哀求,後來又大聲叫罵,再接著就沒有聲息了。
第二天,從樓下經過的人看見一具僵屍倒在地上,召集了很多人一起去告訴官府,然後把僵屍放回棺材內用火燒掉了,再也沒有僵屍夜出了。
3、僵屍貪財受累:紹興有一位王姓書生,做秀才好多年了,村裡富戶請他來家裡教私塾。
因為所住的屋子低矮潮濕,正好不遠的地方有賣新房子的,富戶就買來給王生住。
富戶說“家裡的東西還沒收拾好,學生和僮仆得明天早上才能來,先生今晚獨自住在這裡,會不會害怕啊?”王生自恃膽大,而且這裡又是新房,有什麼可害怕的呢,就讓僮仆先把茶具搬到書齋裡來。
當天,王生在屋內轉了一圈熟悉環境之後,又來到門前散步。這時已經是夜裡了,月色非常明亮,看到山下好像有團小火閃動,走過去一看,發現光是來自一具白木棺材。王生揣度,這是鬼火嗎?
鬼火應該是綠色的呀。這團火為什麼有點兒偏紅呢?是不是因為地下有金銀而現出來的寶氣呢?
想到《智囊》這本書裡說到的一個小故事有幾個胡人穿著喪服在城外草草埋掉一具棺木,公差覺得這些人形跡可疑,探查後發現他們的棺中全是金銀,用棺材裝隻是掩人耳目而已。會不會這裡也有金銀之物呢?暗道幸虧沒有旁人,正好獨自把金銀取走。
於是他用石塊把棺材上的釘子敲掉,從後麵把棺蓋推開,赫然發現裡麵有一具僵屍,麵目青紫、肚子鼓脹、麻冠草履。浙江一帶風俗是,父母還在而兒子先死的,都會用這樣的穿戴入殮。王生大驚後退,退一步僵屍跳一下,再退僵屍已經跳起來。王生儘力狂奔,僵屍在後麵追趕。跑回到房子裡之後,逃到樓上,關門閉戶,上好門拴。
過了一會兒,估計僵屍已經走了,就打開窗子往外看,猛然發現僵屍仍在樓下,並且它看到窗戶打開後大喜,想從外往裡跳,連連拍打門板,但一時進不來,忽然,僵屍開始大聲悲呼,喊了幾聲後房子的所有門都打開了,就像有人給開門一樣。王生沒有辦法,拿起一根木棍防身。
僵屍往前一跳,王生就打它一棍,正好打到肩上,僵屍身上掛著的銀錠四散掉落,連忙低身去撿拾。王生趁其低下身,用力一推,僵屍就滾下樓了。很快到了雞叫的時候,之後它就再也沒有聲響了。
天亮後,發現僵屍摔壞了腿骨,橫躺在地上。王生就找人把僵屍扛走燒掉了。他感慨道我因為貪婪,招致僵屍上樓;僵屍因為貪婪,被火燒掉了。連鬼都不能貪財,何況人呢。
4、扇僵屍耳光桐城有個姓錢的人,住在儀鳳門外。一天晚上要回家,已經到了二鼓時分,同伴們勸他等第二天天亮了再起早回去。錢某不肯,提燈上馬,趁著酒勁往家走。到一個名叫掃家灣的地方,荒墳叢密,看到樹木裡有人跳躍跑來,頭發披散沒穿鞋,臉就像白牆一樣。馬受驚不肯走,燈焰的顏色也變綠了。錢某仗著酒勁膽壯,伸手打了它一個耳光。
它的頭挨一下打就轉一下,很快再轉回來,就像牽線木偶一樣,並且有陣陣陰風襲人;幸虧後麵又有人來到,僵屍才退走,回到樹木後消失了。第二天,錢某的手黑得像墨。過了三四年黑色才消退掉。
向當地人打聽,當地人說,這是剛剛形成、還沒有能力作怪的僵屍。
5、僵屍抱韋陀宿州有個叫李九的人,以販布為生一天路過霍山時天色晚了,但旅店已經客滿,沒有辦法,隻好在佛寺中住下。二更天的時候已經熟睡過去,在夢中,廟裡的護法神韋陀拍他的背說“快起來、快起來,大難臨頭了!躲在我身後,可以救你。”
李九驚醒過來,踉蹌站起,發現床後的棺材有動靜,走出一個僵屍來,它全身白毛,就像反穿著銀鼠皮一樣,連臉上都有白毛,眼部深黑,中間綠熒熒的直閃光。
僵屍徑直撲向李九。李九跑上佛櫃,躲在韋馱神背後。僵屍說法伸出兩臂抱著神像咬,嗒嗒有聲。李九大聲喊叫起來,僧人們聽到後都起來了,拿著棍子點著火把跑來。僵屍於是逃入棺材中,棺蓋像之前一樣合上了。
第二天,大家看到韋陀神像被僵屍損壞,神像手持的杵折為三段,才意識到僵屍力氣這麼大。群僧去報官後把棺材燒掉了。李九感念韋陀救護,為神像妝金報恩。
6、畫工畫僵屍:杭州劉以賢,善於為人畫像。鄰居有一家人父子相依生活。後來那家父親死去了,兒子出去買棺材,請鄰居幫忙請劉以賢來畫遺像。以賢進到他家,發現沒有人。
心想死者一定是在樓上,就走到死者床邊,取出筆準備畫像。忽然屍體跳了起來,以賢知道這是詐屍,就坐著不動。僵屍也不動,但是卻閉眼張口、眉撐肉皺。以賢心想如果逃跑的話僵屍肯定會追趕,不如乾脆留在這裡給它畫像吧,於是取筆展紙,照著僵屍的樣子描摹。
畫起像來以賢的手一動,僵屍也跟著動。以賢嚇得大喊起來,但是沒人答應。過了一會兒,死者兒子上樓,看見父親詐屍的樣子,嚇得暈倒在地。又有一位鄰居上樓來,看到僵屍後也嚇得滾下樓去。以賢非常狼狽,強忍著等人來。
又過一會兒,抬棺材的人來了。以賢慢慢想起,詐屍最怕苕帚,就大喊著讓人拿苕帚來。抬棺的人知道肯定是發生了詐屍,就拿著苕帚上樓,用苕帚一掃,僵屍就倒了。然後又拿來薑湯灌醒暈倒的人,把僵屍移進棺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