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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方圓 第一章 三月三(1 / 2)

大風來!

三月三,魚鯉穿,乘船江渚把網拴。

三月三,雲花翻,踏浪蓬萊問仙丹!

“這江南啊,素有‘春來夏比遲’的說法,意思是春來及早,夏到及遲。前些年初遊此地,晚春而來,早春而去,倒是沒有好好享受這晚舟城的春色。”

江南首城晚舟城的東大街上,一位書生打扮的年輕人緩步遊玩,對著身旁之人講解晚舟春色。書生身著儒家青衫,長發隨意束帶於腦後,樣貌雖非俊美,卻也十分清秀。青年手持一把折扇,扇麵並未展開,所以不知所繪為何,扇骨兩側,則分彆刻有“九”“止”二字,腰間懸掛一串銅錢般的飾物,錢串首尾相連形成圓形,“錢幣”共有七枚,細看之下,卻並非如今流通交易之物。

身旁聆聽書生說話的,是一位看起來三十餘歲的男子,像是隨從或者護衛一般。男子相貌普通,屬於走到人堆裡就找不到的類型,但是身材卻高大健碩,書生體態本就修長,男子依然高出他半頭,身穿同樣青色勁衫,一看就是一位功底不錯的練家子。

“小白啊,你知不知道這江南女子,從小就大膽的很,不似北方女子豪情,不似皇城女子富貴,但卻溫柔似水大膽奔放。你看這剛過三月,放眼望去,輕綢薄紗,玲瓏惹人,怪不得詩仙醉酒時曾說‘確是春江水,眉眼撞湖堤’,實在是妙!”書生一邊笑著款款而談,一邊眼神四處張望不停,恰巧身邊一位妙齡少女款款走過,不施粉黛卻清麗可人,聽到他對壯漢的稱呼,噗嗤一笑,心道“如此高大的隨從怎麼的就起了小白這樣一個名字”,隨即又聽他吟誦詩仙詩句,不覺俏臉一紅,含笑瞥了他一眼,羞怯跑開。

“你看看,晚舟城真是福地。”

“嘿嘿”大漢小白咧嘴一笑,“少爺,春風雖好,但要我覺得,這裡的美食小吃應該更好才對。”

“你啊,到哪都不忘了吃!”書生用折扇點了小白一下,“不過這你真是說對了,江南美食神仙求。正巧我也有些餓了,你看對麵那家酒樓,就是晚舟常滿樓了,雖然不如星月樓那般舉世皆知,但江南美食依然地道。走著,既然來了,本少爺就帶你來過過口福!順便再給你講講這晚舟食譜!”

午初剛至,常滿樓卻早就人聲鼎沸,在迎客門童的帶領下,二人行至三樓,這才在靠窗處找到一張無人的座位,雖是邊角,但勝在略微清淨,而且臨窗而坐,看外麵行人往來,彆有一番趣味。

小二慌忙趕了過來,手裡端著著一壺茶水與一碟花生米,“二位客官,正午客人太多,還請您吃幾口花生米,再嘗嘗我們常滿樓的清茶,稍歇片刻,稍後我過來為您點菜,還請二位客觀見諒。”說著小二略微躬身致歉,放下茶水退開了去。

“少爺,趁著這時候,你快說說,江南美食有什麼說法?”小白端起茶水倒了一杯遞給書生,急切問道。

書生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輕呼一口氣,又攆起幾粒花生米放入口中,滿足的輕哼一聲這才說到“這江南美食啊,以鮮嫩雅俊著稱。江南水域眾多,民眾傍水而活,所以每年三月一至,湖海轉暖,朝廷便會發下詔令,解除湖海封禁,允許漁民捕魚。同時朝廷會與東海神宮商議,本年捕魚總綱,確定網魚數量,再與各地進行分配。解禁之時,要求各地官員自擇吉日,對各自管轄範圍內的水祠進行禮祭。各地水祠正神受禮,自當運轉神通,壓製風浪,保一個月內各自水域水貨豐盛、漁民出海平安,這是本朝自太宗起便與神宮達成的協議。”

“儘管每年中秋時分,江南水貨最為肥美,但要論鮮嫩,當是這三月開湖時節。除了水中美食以外,因為氣候適宜,所以各地家禽家畜肉質也極為可口。而天下皆知的晚舟城名菜‘淼垚十八疊’也由此而來。”

年輕書生又喝了一口茶,對麵聽得聚精會神的小白趕忙端茶壺起身為他添滿。書生知道他這吃貨等的心急,也不繞彎子,接著說道“傳說這淼垚十八疊,是太宗年間,江南的一位富賈的兒子所創,傳聞他自幼喜愛美食,並且天生嗅覺通靈,能通過氣味辨百草,調密料,年僅十二,廚藝卻驚為天人。後來他用半年時間,研究出了用‘魚,蝦,螃、貝’等九種水食,與“豬,羊,牛”等九種走獸,配上一百餘種輔材與香料,製作出一道十八盤菜的驚世美食,命名淼垚十八疊,據說這道菜,必須按照嚴格的順序依次品嘗,每一盤的味道相互疊加,最後達到讓仙人流連的地步。最驚人的是,當時這位少爺,根據不同節氣,選取的魚類肉類品種、部位以及輔料菜品各不相同,所以整個菜譜共有二十四份之多。可惜啊,當年此菜引得老饕餮蓮花山二祖禦劍下山,收了那少爺當關門弟子,那少爺自覺人間美味已不能達到追求,便隨二祖上山修行,再未現世,因為上山年歲尚小,未有子嗣。所以後世旁係子孫多有爭鬥,整個菜譜如今隻剩五個時節留存於世。”

“那少爺,這什麼‘妙藥’十八碟兒究竟美味在何處?現在這五個時節的食譜又在哪裡?這晚舟哪裡又能品嘗這道菜?”大漢小白急切追問道。

“是淼垚不是妙藥,是疊不是碟兒,三水為淼,三土為垚,疊是層次疊加的意思!平日叫你多讀書還不聽!”書生瞪了小白一眼,後者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這道名菜容我給你賣個關子,就先先給你說到這兒。但既然咱們來到常滿樓,我就給你再說說這座酒樓的故事!”小白原本的興致勃勃被打斷,就在準備愁眉苦臉的時候,又聽到自己少爺要介紹現在這座酒樓,畢竟很快就能品嘗這裡的美食,眼神瞬間又亮了起來。

“這常滿樓的創始人,叫輕巧。”

“輕巧?少爺,難不成是位女子?”

“不錯,不僅是女子,還是位奇女子。”

“二十年前的輕巧,也就是現在晚舟人尊稱的巧姨,位列太平書院天機榜音律榜第五。”

“音律榜第五?”小白嚇了一跳,儘管自家地方與世隔絕已久,儘管跟隨少爺下山時間不長,但是整座天下的人,恐怕沒有人會不知道太平書院天機榜。

“沒錯,這間常滿樓,正是二十年前天下音律榜第五,號稱‘入夢’的琴聖輕巧所創。”

“嘶”小白倒吸一口涼氣,這座天下,名號中隻要稱“聖”,那便意味著某一種通天徹地。

“嗬嗬,真是許久未曾聽到東主名號了。”

一聲輕歎自耳邊傳來,二人聞聲轉頭,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商人出現在主仆二人身前,矮胖的身體,圓圓的腦袋,一瞥精致的短小胡須,商人身後跟著一個夥計,正是剛剛招待二人的那個。

商人站在主仆二人桌前一尺,微微躬身,眯著幾乎看不到的眼睛,微笑道“鄙人孫福,承蒙東主不棄,添為常滿樓大掌櫃。方才聽聞這位小先生言談不俗,又許久未聽人說起我家東主名號,故此前來攀談,希望不會叨擾二位。”掌櫃的一番話就顯示出常年經商的水準了,恭敬又不獻媚,套套近乎好打聽這兩位生麵孔的來曆,畢竟自幾年前那件事之後,這晚舟城裡可沒多少人敢隨便提起“琴聖”二字。

“孫掌櫃!”書生微微抱拳一禮,“孫掌櫃三年未見,這常滿樓的生意真是越發紅火了!”

孫福聞言一驚,這書生難不成認識自己?不應該呀,自己自打年輕時便跟隨東主,多年以來早已練就了極為精準的識人之法,凡是見過的人完全都是過目不忘,但自己不管怎麼想,都想不出在哪裡見過這位年輕書生。

“恕在下眼拙,居然未能認出小先生,敢問您是?”

看出了掌櫃的疑惑,書生右手持扇,左手在扇骨一側輕輕一彈,笑道“京西之水,可飲。”

掌櫃聞言先是一愣,略一思索,就要脫口而出,卻又被書生用手止住。

孫掌櫃的態度比原先恭敬了許多,他壓低聲音,“原來是您來了,少東家這兩日正在等您,路您熟。”留下此話,掌櫃便直接退去。

小白有些驚訝的看著迅速離開的這位掌櫃,顯然對這兩人的對話十分不理解,他隻看出來,這時候少爺絕不是單純帶他吃飯而已。畢竟他很清楚,來晚舟,是要辦一件大事的。但是他什麼也沒有問,反正該知道的時候少爺就會告訴自己,在他看來,有時候要想理解少爺說的話與做的事,真的是世間最難的事情,比當初三先生教他念書識字還難。所以動腦子這種事,太累,交給少爺做就好了嘛。

主仆二人繼續閒聊晚舟風土人情,不一會方才的小二就端了幾盤菜飯上來,三葷三素,兩碗米飯與一壺酒,酒是常滿樓特製的名酒“桃伊”,清香淡雅,有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氣,男女老少皆可飲用,原料的桃花來自晚舟城外西邊的馨園,也是琴聖一直以來眾所周知的的住處。

主仆二人被撲鼻香氣引誘的雙眼放光,一路辛苦趕路,野味倒是吃了不少,但哪裡有真正的飯菜可口,於是也顧不得什麼,狼吞虎咽起來。

“騷爺!”小白一邊嚼著一大塊口水雞,一邊含糊不清的叫了一聲。

“什麼騷爺!咽進去再說話!”

“嘿嘿。”小白趕緊吞咽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水。

“少爺,這常滿樓的菜真是不錯,色香味俱佳。但是少爺,你看這菜如此精致,一定價格不菲,就算這晚舟城民眾相對富裕,但普通百姓也應該是負擔不起的,可我為什麼方才在一二樓看到那麼多平民百姓在這吃飯?”

“嗯,這個問題提的好,一路上長進不小啊。”書生讚賞的看了小白一眼。

“嘿嘿,都是少爺教導的好。”

書生翻了個白銀,也不計較這家夥這不知從哪學來的馬屁。喝了一口手中的“桃伊”,開始給他解釋“這常滿樓建立之初,琴聖的意思,就是要建一家能讓平民百姓能吃到美食的酒樓。酒樓門前的那副對聯看到了吧?”

“記得記得,三先生讓我出門多聽多看,所以我記得這副對聯是‘民以食為天,食以善為先’,橫批‘百家之宴’”。

“沒錯,但這副對聯,據說是詩仙在十多年前來晚舟遊玩,在常滿樓吃飯卻忘了帶飯錢,說你們這酒樓門前的對聯實在不堪入目,就厚著臉皮寫了現在一副,充當飯錢”

“這樣也行?”小白覺得這位詩仙的行事風格,還真是不拘一格。

“那少爺,早先的對聯是什麼?”

“早先的對聯咳咳”,書生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道“餓著就會賊難受,吃飽比什麼都強。橫批都來都來。”

“噗!”小白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幸虧及時側過頭,不然這剩下的一半飯菜,可能就真要剩下了。

“沒錯,就是這麼寫的。”書生乾笑一聲,有些尷尬。“這位琴聖,出生北方,年幼時落難,流落到晚舟城,雖然一身琴技通天,確實打實的是北方潑辣性格。我原來問過孫福,他跟我說,當初開業前,孫福前去問她老人家門聯題字,恰巧那天琴聖因為一張愛琴斷了根弦而心情煩躁,隨口說了這麼兩句,孫福愣了半天不見更改,也不敢多問,就這麼照搬了上去。據說此後來偶然被當朝宦官首領,聖皇內侍大太監薛公公當成笑話講給聖皇聽,聖皇先是一愣,隨口給了一句“胡鬨”的評論。眾所周知聖皇與詩仙關係極好,所以後來這幅對聯,到底是誰的主意還不一定。不然按照琴聖的脾氣,敢在老娘的常滿樓蹭吃蹭喝,管你是什麼神佛,統統先丟出去再說。”

“所以,這常滿樓自經營開始,價格就極為便宜。基本上,二十年來,這家酒樓就沒賺過錢,遇到年份不好的時候,甚至還會賠錢。”

“少爺,沒想到這酒樓,還有這麼多故事。”小白感歎道。

“是啊。”書生又喝了一杯酒,兩眼怔怔望向川窗外。

“春風竟自由,少年行俠客。這廟堂江湖,神仙誌怪,哪一個不是故事呢。”

“走了小白。”書生回過神來,“去見見老朋友”。

常滿樓四層,一個舒適又隱秘的包廂內,一個胖子隨意坐在椅子上,左手不斷翻看桌上的一摞摞賬本,右手拇指與其他四指來回虛掐,仿佛坊間的算命先生,口中還在不斷念叨什麼。說他是胖子,但其實並不肥碩,隻是一張略帶嬰兒肥的圓臉,與比一般人圓潤的身材才會顯得發胖,看其麵容打扮,應當是晚舟城某一家的貴公子。

“哎呀,我的天呐!”胖子突然悲歎一聲,癱倒的椅子上,抹了抹頭上的汗,倒不是因為算賬太累,因為自小商賈算計這類事情,對他來說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三年了!三年了!每天廢寢忘食,精打細算,才為酒樓掙到五萬兩銀子。當初跟巧姨誇下海口,說五年掙回來三十萬,當真是少不更事!少不更事啊!涼之那家夥當初也不知道攔著我!出師未捷!這樣下去,我周大財神的名號,何時才能名揚天下啊!”

想到此處,胖子氣不打一處來,抓起手中賬本,一邊往桌子上敲去,一邊碎碎念。

“涼之,你個有知沒良心的東西!怎麼還不回來!是不是又在彆處禍害彆家少女!你這家夥,人之初性本色!天天在外麵逍遙自在!讓我一個人操心這酒樓,彆忘了這也有你的一半的!等你來了,看我不讓花卷兒剪掉你的眉毛!不對,連頭發也剪了!真真是是氣死本少爺!”

“呦,我的周大財神,你就這麼確定花卷兒會聽你的話?”

就在胖子發牢騷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對麵傳來,胖子抬頭一愣,隻見對麵牆壁突然像水麵一樣充滿波紋,隨即一個年輕書生帶著侍從,直徑從牆麵中穿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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