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方圓 第十章 天鐘魂鼓_大風來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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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方圓 第十章 天鐘魂鼓(1 / 2)

大風來!

人間無大事,

人間處處是大事。

“聖皇也是人。”

京城一座園子裡,傳來這樣一句大逆不道的話。

園子不大,零零散散栽著一些桃樹,沒有滿園桃花開的盛景,隻有常年不經修剪的枝杈上零星冒出幾朵花苞。除此之外,一座普普通通的亭子,一張石桌兩張石椅,就是這座園子的全部了。

此時桃樹邊,站著一位身披紫袍年輕人。

劍眉星目,這大概是所有人對男子的第一印象,但此後無論如何回憶,都無法記起他的相貌。如果此時有道家宗師前輩在此,定會震撼莫名。因為這名年輕人,竟然是道家九大麵相之中,最為神秘的“天人相”。

“既然是人,就與我們一樣,擁有七情六欲。”男子盯著眼前一朵剛剛生出的花骨朵,好似自言自語一般,他伸出右手食指,向那朵花骨朵輕輕一點。

呼吸之間,這朵花苞完成了從盛開到凋零的一生。

此般手段,近乎於道。

“你說呢,老師?”男子接著問。

但片刻之後,身後不見回應,反而多了一絲不斷重複的呼聲。

男子轉過身,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亭子中的老人,老人雙手攏袖,正坐著打起盹兒來。

“可惜了。”男子輕輕一歎,向亭中走去。

年輕人伸手一招,從芥子之中取出一隻極為精美的白玉酒壺,順手又拿出一隻玉杯,“前些日子西邊使團進貢了一些絕品葡萄酒,學生私下留了一壺。本想著拿來孝敬老師,但看老師今日這般疲憊,也就不好多飲了,我還是留著自己喝的好。”

他將壺中淡紫色的酒緩緩倒入杯中,一股醉人的甘甜酒香不斷彌漫開來。

須發皆白的老人瞬間睜開雙眼,以根本不符合年齡的身手,從年輕人身前一把搶走酒壺與酒杯。老人對著酒杯使勁兒嗅了嗅,臉上露出陶醉至極的表情,緊接著一飲而儘。

老人閉著眼睛,發出了一聲讓年輕人汗毛直立的哼聲。

片刻之後,老人睜開雙眼,有些尷尬的咳了兩聲,右手握著酒杯,左手緊緊摟住玉壺。

“咳,為師昨夜治學深夜,所以這早間有些困乏了!不得不說啊,聖人所著名篇《德禦》,真正是上通天心,為師每次品讀,都能有新的感悟,聖人所思所悟,確非我等凡人能比。”老人臉不紅心不跳的假裝讚歎。

“哦?”年輕男子輕疑,嘴角掛著一絲笑意“學生覺得《禦德》此書好不好尚且不說,我那位大師姐的脾氣可是真的一直不太好。學生可是聽說,老師昨夜在陸舫喝酒。幾杯進肚後,非要站在船頭,給小梨小桃兩位姑娘表演一下什麼猛龍跨江。要不是另一座船舫之上,兵部許大人眼疾手快,一劍劈開湖水,學生今早這杯酒啊,估計隻能撒出去了。”

“混賬!”被揭穿老底的老人有些惱羞成怒,伸手作勢要打,但差點把懷中酒壺甩了出去。

當今天下,能在監國李忘麵前伸手,並罵他一句“混賬”的,大概也隻有他的授業恩師,聖朝曾經的頂梁柱——上一任中書令,宋昱秋。

老師與學生同時開始沉默。

“真的要殺?”老中書率先開口問道,一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卻沒有給年輕的監國。老人太清楚了,自己這位學生,從小到大隻喝過一口酒。小時候不懂事,被那位撫養他長大的師傅坑騙,一杯烈酒被孩子當糖水喝了進去,自此之後,李忘滴酒不沾。

“我不敢堵。”李忘今日第一次自稱我而不是學生,整個人的氣勢隨之而變。不再是老中書的弟子,而是萬萬人之上的聖朝監國。

“畢竟是天家血脈。”宋昱秋歎了一口氣。

年親監國起身,雙手背後。

“我不知當年聖皇遇到天妃的時候是怎樣的,但我清楚,這天下恐怕都沒有什麼男人能抵擋住她的魅力,我也不行。聖皇可以不在乎她究竟是誰,是因為西北當年日日夜夜的深情患難;滿朝文武可以不介意她的妖族出身,是因為當年京城暴亂,她一人一劍殺了三天三夜,救國於水火之間;百姓同樣可以不介意她的出身,因為她貴為天妃卻處處心向凡民。”

“但她萬萬不該,是那上古天妖之一!!!”李忘的聲音突然拔高,充斥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憤怒。

他清楚的記得。

六年前山海大朝,十六路神王與各國使臣齊至京城。天妃蘇錦夢,懷胎十月,於大朝最後一日嗎,為聖皇產下一女。

公主誕生之時,山海聖朝國運卻驟然顯化,成萬丈金龍盤旋京都上空,刹那間黑雲密布,電閃雷鳴,龍嘯滔天!

同一刻,天星樓老樓主、十二卷三劫大修士李玄機參透天機,但頃刻間畢生修為儘廢!彌留之際的老樓主,在聖皇與群臣麵前長跪不起,道出了天妃本體,乃是上古天妖通天狐的驚世秘聞!老樓主以死告誡聖皇,公主乃天妖與人皇子嗣,天地棄之!聖朝國運已受重創,若公主存活人間,則山海危矣!

園子內,老中書沉默著又飲了一杯。六年前,眼睜睜看著與自己爭了半輩子徒弟的老家夥,在身前不足五尺的地方,用儘了與聖皇的最後一絲情份,請求他殺掉懷中剛剛出世的公主。九次叩首後,李玄機七竅鮮血噴湧如柱,受天道反噬而亡。

“人越是在高處,便越恐懼,老師您應該最懂這個道理。您曾在位中書令二十載,如今不一樣每日與酒作伴。您老人家清楚自己怕的是什麼,我更明白。”李忘轉過身,盯著老人,雙眼之中仿佛有萬千星辰幻滅“彆看我的師姐,您的女兒,每天都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她心裡其實比誰都怕。怕什麼呢?當然怕您這顆頂梁柱,怕她最崇敬的父親,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倒下。師傅駕鶴之前,窺探到了自己不能承受的天機。可笑的是,他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這天地災禍,是不是因他而起。”

“老師,我現在很不安,總能感覺到有幾股巨大的力量,在阻止我做這件事。從小大大,我從未有過這種感覺。無法掌控事會讓我更加恐懼,無論是王府出現的那名少年,慕容家,亦或是某些死灰複燃的醃臢之物。”

老人沉默的看著麵前的學生,似乎覺得有些陌生。

“要保證萬無一失啊。”年輕監國歎道。

“絕對的力量,就會萬無一失。”

老人悚然。

三月十二。

晚舟城南二十裡處,有一座小廟,名為連喜。小廟並非佛家寺廟,供奉的也不是哪一位天尊菩薩,而是多年前城內居民,為了感恩大小渝湖兩位水祠正神庇護,自發建造的金身廟宇。雖說神像隻是當時城內工匠以石雕刻,但每日香火鼎盛,祈願無數,所以兩尊神像上竟有些金光流曳的韻味。至於小廟為什麼叫連喜,多是因為建廟眾人,希望通過相互恩愛的水祠夫婦,祈求姻緣。

山海聖朝,擔任一地水祠正神的妖族,需要經過王朝與東海神宮的共同封正。被封正的妖族,除了需要天生親水善於使用水法神通之外,還必須有一定的功德傍身。水祠正神,代神宮掌控一方水域,調度轄域內天地間水汽轉化,相當於古時龍族擔任的“行雲布雨”的職責。所以對於聖朝,尤其水域眾多的江南一帶,水祠正神的考核尤為重要。民眾為正神私自修建廟宇,也不會有太多忌諱,隻需要如實稟報即可。當然了,如今大小渝湖兩位正神早已不是當初的夫婦二人,而是一對修行多年的水獺兄妹。

如今晚舟城七星天燈盛會將至,城內百姓九成九都已進入慕容家小世界之中,所以原本絡繹不絕的小廟,近些日子著實無人問津。

今日正午,連喜廟迎來了數日之內的第一批“客人”。

涼之、胖子、小白以及如今無論做什麼都要跟著的小郡主花卷兒。不知為何,平日一直負責照顧郡主的侍女綠芽,今日卻並未一道出現。

四人沒有乘坐王府馬車,而是一路徒步而來,按照涼之的意思,是為周大少爺強身健體。小郡主自從涼之到來之後,每日到處遊玩得不亦樂乎。今日出城,看慣了城內樓宇的花卷兒更是如同魚入深海鷹飛長空,一路逐蜓撲蝶,開心至極。二十裡路,尋常之人走起來都頗為費勁,但小郡主從小打磨體魄,底子極好,一路之上絲毫不知疲累。

反倒是平日話最多的胖子,突然沉默寡言起來,眼神之中帶著揮之不去的擔憂。

“你這是怎麼了?”涼之手搖折扇,以神識向胖子問道,免得胖子一激動,有些沉重的話讓小郡主聽去。

胖子看了涼之一眼,似乎第一次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擔心花卷兒?”

“嗯。”胖子同樣以神識暗中回答,“隻剩不到兩日了。”

“告訴你一件事吧。”涼之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也不安慰,反倒是笑著岔開話題。

“劉月月是我師兄。”

在涼之散人進入小廟半個時辰後,周大財神才姍姍來遲。方才老大跟他說的那句話,起先他心不在焉根本沒聽進去,隨後猛然驚醒,停在原地足足半個時辰。

胖子真是被驚傻了。

此時的胖子,表麵上不動聲色,內心之中的激動早已翻江倒海。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在世上最崇敬的人,竟然是老大的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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