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魁首,見過柳先生。”兩人上前拜見。
“如何?”魁首李楚依問道,順手將剩下的半盤桂花糕遞給花希,對這兩位親傳弟子,南方蘭樓魁首一直十分疼愛。花希看到桂花糕眼神一亮,接過來便開始吃,反正彙報什麼的向來都是姐姐做,自己吃就好了!
“是。柳先生門下已經查明,夏侯連此時在謝家。”花語毫不拖泥帶水的回答道。
“嗬,有意思。”柳玉哲輕笑一聲,“一直知道八大家中一定有院子裡的走狗,沒想到竟然會是平日對蝴蝶院最為厭惡的謝家。看來我們那位謝老爺子,果然是年歲太大老糊塗了,不然何至於家族命脈都被人握住了,還毫不知情。
“會不會是謝家其他人所為?”李楚依皺眉問道。
“當然是彆人。如果謝老爺子還是謝老爺子的話,定然不會做出此等昏聵之事。”柳玉哲滿臉嘲諷。
魁首有些疑惑“那你覺得會是誰?”
“嗬嗬。家裡那些上了歲數的老人總說,會咬人的狗不叫,看來還是有幾分道理的。雖然不知這條瘋狗究竟是誰,但狗就是狗,餓極了總會出來啃骨頭的,現在的耐心,不過是等著主人扔下最大肉最多的那塊罷了。一旦出來搶事,狗可是連主任都會咬的。”柳大公子突然滿麵笑容。
“如先生所料,我們還發現了幾名陣蝶以及鋪子的人。”花語繼續彙報,聲音中充斥著一股毫不掩飾的厭惡。
鋪子。這兩個字,在任何凡人口中,大概指的都是尋常店鋪罷了,唯一不同的或許是男人多指酒鋪,女人之間多是售賣胭脂或布料店麵。但對於修行者來說,“鋪子”的含義永遠隻有一個——全天下最大的殺手組織。
世間排的上名號,以殺人與收集情報為主的組織,大致有這樣幾家花樓、聖朝蝴蝶院、草原血蟻、南嶺守墓人、荊家以及最為神秘的“鋪子”。其中最強大且修士最為痛恨的,也是鋪子。鋪子中的殺手,無一不是罄竹難書的惡人,“聖人可殺”,是他門最大的標語,並的的確確做到了。
數百年前,太平書院老院長成為千年間唯一成聖之人,卻同時被鋪子列為必殺之人。三十年,整整三十年,鋪子進行了四百二十二場瘋狂的刺殺,付出了將近三千名殺手的性命後,最終在大岩山中將油儘燈枯的老院長生生耗死。而對老院長發動致命一擊的殺手,竟然是他最疼愛的關門弟子,當時年僅十三歲的儒家天才廖時雨。
故而全天下讀書人,都視鋪中殺手為生死大敵。
“嗬嗬,他們要是不來,我反倒會擔心。”柳玉哲放下書中的書卷,從花希盤子裡順手撚了一塊糕點,惹得單純的小姑娘硬是瞪了這位“老板”好幾眼。
“柳先生,確定不用我們向府中派些人去?掌座可是命令我等保護公子的。”李楚依幽幽說道,作為一樓花魁,她可是非常清楚鋪子那幫人的本事。雖說十卷以及以上的鋪中修士,是絕不會去接這種刺探王府的任務,但如今與所有修士一同混入晚舟城的八九卷殺手,絕非人那麼簡單。就算公子實力非凡,也架不住如此多陰謀詭計層出不窮的高手。
“無妨,你們繼續做手裡的事就好。比起今夜的王府,你們在做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務必不能出任何紕漏!”柳大公子少見的嚴肅起來。
但緊接著,他又忽而一笑,妖異不似常人的麵容配合邪魅的笑容,讓花樓魁首一瞬間有些失神。
“更何況,今夜進入王府的人,沒有一個能活的下來。”柳玉哲一口吃掉桂花糕,斬釘截鐵的說道。
“哦?”李楚依回過神來,鎮定心神,臉上有些微紅,一旁花語兩姐妹非常驚訝,她們頭一次看到師傅露出如此神色。
“對付這些殺手啊,一壺酒就足夠了。”
柳大公子起身看向窗外,微微撇撇嘴,好像想到了什麼讓人無語的事。
今夜,晚舟城格外安靜,百萬修士基本都在各自落腳之處打坐靜修。明日便是百年難遇的慕容家七星天燈會,各大門派都在做著最後的準備,如此規模盛事,任何狀況都有可能發生。
西城永安王府,被數座陣法隔斷,毫無動靜。方圓數裡,唯有初春發情的寥寥蛙聲。
月黑風高殺人夜。
王府北邊一座憑欄樓台上,四周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怪異,仿佛被人鑲嵌進來一般。若有陣法宗師來此,便會發現此處其實隱藏著另外一個空間。
空間之內,數道身影在觀察王府。
最右邊,是位一身白衣滿麵笑容的書生,靠在一張竹椅中,臉色帶著一種病態的蒼白。書生手持粉色折扇,扇麵之上赫然繪著一副令人血脈噴張的春宮圖,引人躁動的淡淡香氣不斷自扇中彌漫開來。他的身後,一名衣著極為暴露的年輕女子,滿臉潮紅,不斷為他按摩雙肩。
書生右邊,一個身形龐大如山、滿麵凶惡的和尚盤地而坐。和尚坦胸露腹,脖子上掛著一串以人頭骨穿成的鏈珠,手中抓著一串半生不熟的肉快大口吃著,依稀有血跡從肉中滴落而下,腥氣撲鼻。
“惡僧!你如果再在老娘麵前吃那惡心東西,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身後一名紫衣女子聲音冰冷的怒道。女子身材姣好,但全身上下包括麵容都被紫色紗衣完全遮蓋。
“哈哈哈!!”凶惡和尚一陣大笑,震得四周空間都微微顫抖起來,他舉起手中滴血的肉塊,“灑家手中的,可是那剛滿十六歲的妙齡少女的大腿肉!真正的鮮嫩無比!就是覺得缺些配料,要不紫兒妹妹把你手裡那些毒啊蟲啊什麼的給灑家加些,好讓滋味更好些!”
“你!!!”紫衣女子大怒。
“嗬嗬嗬。好啦好啦,姐姐莫動怒。”紫衣女子身旁,走來一名滿麵妖嬈的女子,女子身材高挑,衣著清涼,神色流轉之間仿佛勾魂奪魄引人神魂蕩漾。女子聲音嫵媚誘人,身後一條淡黃色的尾巴不安分的左右擺動,更添幾分野性。
“惡和尚隻是有些口腹之欲罷了,姐姐切莫因此大驚小怪。不過奴家倒是聽說,這府中那位葉將軍的遺子,相貌堂堂冷若冰山的美男子,真的是勾的奴家心癢癢。諸位,小妹有個不情之請,今夜事畢,請允許我帶走那位葉公子,好生快活一番如何?”妖嬈女子滿眼迷離。
“那我就要那郡主侍女好了,聽說也是位天生的美人胚子,稍作調教又是一個絕佳爐鼎。”白衣書生滿眼放光,說道爐鼎二字之時突然呼吸加重,一把掐住身後女子脖子,不顧她滿是恐懼的眼神,手中微微用力,女子便再無聲息。
惡僧眼神一亮,拉過女子屍身,放入芥子之中保存。雖然不是處子之身,但勉強當做口糧,自是聊勝於無。
“諸位,我勸你們還是小心些,免得陰溝裡翻了船。”最左邊,一個獨眼刀疤臉的中年男子靠在欄杆上,一口口喝著酒,他聲音沙啞,如同密林中的毒舌嘶語。
“沒錯。”後方黑暗之中又傳來一為女子冰冷的聲音,但無論如何尋找,都無法發現女子身形在何處。
“畢竟那位少年,也不是什麼任人打殺便宜角色。”不知為何,黑那中的女子對那位叫涼之的年輕人,有一絲打心底的忌憚。
“那小子交給我。”場地最中央,傳來一道有些稚嫩的聲音,一個年紀看起來隻有十歲的孩子,頭戴鬥笠,緩緩站起身來。他的身上,赫然穿著一身道家真傳弟子服裝。但其餘人,在孩子起身的一刹那,都不約而同的安靜下來。
一陣特殊的波動自王府傳來,身穿道袍的孩子雙手背後,向前兩步。
“看來院子裡那些蝴蝶已經解決陣法了,走吧諸位,一起見識見識永安王府!”話畢,道袍孩童自憑欄處一躍而下。
身後,六道身影跟隨,瞬間穿透拉開一道口子的王府陣法,落入府中正院。
沒有遇到想象中王府護衛嚴陣以待的情形,燈火通明的前院,隻見到一個身影。
一個身材高大,麵容木訥的中年男子,坐在通往中院的台階上。男子身邊,擱著一個長長的布包,形狀像一根被包裹的棍子,而他身前,擺著一壺酒,還有八杯盛滿酒的玉杯。
木訥男子看到七人到來,露齒憨憨一笑。手一揮,七隻玉杯飄起,向著七人方向飛去,就連隱匿在空中的女子也準確的見到一隻酒杯飛來。
“諸位,請滿飲此杯,我好送你們上路。”男子笑著說道。
酒杯在距離眾人一丈前紛紛破碎。
男子似乎有些惋惜,神情無奈“這些都是真正的好酒,諸位確是浪費了。”接著他端起自己身前的玉杯,站起身來向前方眾人敬了一下。
“對不住了諸位。少爺說了,今夜若是放走你們任何一個,就罰我一年不準再喝。所以我先飲為敬!”男子舉杯一飲而儘。
好似回味無窮,男子緊閉雙眼還舔了舔嘴唇。
“對了,我叫小白。”男子睜開雙眼,自報家門。
在小白睜眼的刹那,頭戴鬥笠的孩童,麵色巨變!!!
“血血猿!!!”他神色淒厲,怒吼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