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在凡間的日子！
李驚奇說到這裡便停頓下來右手中指不停地敲著石桌，似笑非笑，然後故弄玄虛道“你們猜猜看，那房子下麵會有什麼？”
我們兩人一狗聽他這麼一問，各個臉上表情各異，岡本那張狗臉自然不用多說，就和整容後遺症似的，除了咧著狗嘴吐舌頭外很難再有更複雜表情。而我倒還好說，隻是難為楚雲了，誰也沒有料到李驚奇這位奇人異士故事講到一半，竟是和聽眾做起了互動。於是在沒有眼見的岡本回複之後，楚雲又一次爆發了，當然受害者不隻是那隻沒有毛發且味道重的狗，我作為她專屬的解壓工具也沒有好到哪去。
在認識楚雲之後，我倒是解鎖了工具人這種卑微身份。
李驚奇笑了，這家夥自打出現後就一直在笑。我看了眼發紅腫脹的左臂，心想一會有你哭的時候，你就先好好笑一笑吧，怕以後是沒了機會。
這場小風波結束後，李驚奇繼續講道“年輕小輩哪有不喜歡探險的，我也不例外！打小起到了山上都喜歡往林子裡跑，遇洞就鑽，換句話來講，就是年少無畏，不知道危險是何物。當我見到房間裡的地下通道時，內心早就被好奇填滿，當下想也沒想，就挺身走了進去。”
我這時候偷偷瞄了楚雲一眼，女閻王目前情緒穩定，始終保持著假笑，很難得的狀態，雖說呼吸急促從而撐大鼻孔，但顯然沒有立刻就會暴走的症狀。
“通道下麵味道刺鼻，聞上去像是腐肉的味道。”李驚奇轉頭看了眼挺屍在石墩上的岡本，繼續說道，“轉過拐角在向前走個幾步就來到了一扇鐵門前，門當時是半敞著，留出的空隙剛剛好夠我通過。我幾乎是閉著氣穿過的鐵門，那屋子裡的味道根本形容不出來，最關鍵的一點，這地下空間足有樓上一倍，也沒見哪有燈籠照亮，整個空間卻是紅的詭異。”
“那些個公子哥在那裡嗎？在的話，就沒有發現突然闖入的你？”我問道。
“當然在！三個公子哥當時正背對著我，像是在吃些什麼東西。”李驚奇說，“我當時更好奇了，你說這三位小爺平時放著山珍海味不吃，倒是在地下室裡偷吃獨食。我當時雖小，但也知道被抓住的後果，碰巧旁邊有三個木桶，我就躲了進去，探出頭繼續望著前方三人的一舉一動。彆的不說，我當初的眼神可是真好，那三位的舉動看得是真真切切。”
我又問道“看見什麼了？”
李驚奇沒有直麵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自古起便有諸多典籍殘卷記載靈獸亦或者是妖怪的食用方式，多如牛毛，而其中以形補形之說更是數不勝數，不過要是仔細分析不難看出，這種方法實則無稽之談，又何來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之說？而世間眾人皆被獵奇心理蒙蔽雙眼，遵循著物以稀為貴，總是覺得罕見之物就是大補，不惜花費高價隻為吃上一口味如雞肋的食材，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更有甚者，攀比之風愈加強烈，倒是成了那些上位者們證明身份地位的一種象征。”
這段話我倒是比較認同，在上古修仙時期確實流傳這種說法，有些地區也將這種事情形成了獨有的風俗習慣。打著修煉口號也好，還是隻為滿足口腹之欲也罷，這種攪亂六界安定的事情終究是不對的，主神在千年之前早就將此事列入到黑名單中。
而黑狐白沙當初提起的買賣妖怪的黑市，也是真實存在的場所，就和菜市場一樣，妖身上的肉、內臟、四肢、頭顱，都被明碼標價。有一些罕見的妖種，品相好的，關在籠子裡，抬到台上進行拍賣，成了那些有著特殊愛好之人的哄搶之物。
世人隻知妖魔惡，卻不知沒了人性的人才是最惡的，那種深入骨髓的邪惡。
既然李驚奇能提到此事，我估計當初那幾位公子哥也是在做著此類事情，於是就此事追問了他。
“沒錯。”李驚奇點頭，這家夥除了笑以外，倒是沒有多餘表情，講述這件事的時候一直都是表情平靜，就好像與他無關，隻是一個故事而已。
他繼續說道“我也是後來在教書先生口中知曉的，那三位食用的正是妖肉。我當時在遠處所看到的，三人圍坐桌前，桌上架著火盆燒著水，年紀大的那位切著發黑的肉，速度不是很快，剛切下來幾片就被剩下的兩位夾起放進滾燙水中來回涮幾下，也不去沾碟子裡的醬料，撈出來便是扔進嘴裡，一邊吃一邊叫喚著。這種表明上的平靜也沒有持續多久，主要是老大也沒吃到幾塊，我見他將菜刀抵給老二，老二轉過頭看著老三，老三抬著又望著老大，一時間阿，那地下室裡雅雀無聲的，隻有鍋中熱水在冒著泡。”
李驚奇呡了口酒，繼續講道“當時的場景如今看來甚是好笑，三個平日裡彬彬有禮的白弱書生，白天員外在的時候，各個表現的積極向上，忙裡忙外，沒想到在這暗處又是另外一種模樣。老大索性也不切片了，揮著菜刀連砍兩下，就將那塊妖肉分成三份分彆扔到他倆麵前。其實這種時候，也沒有人在乎是片還是塊，反正到了嘴裡就是肉，哪管它是腥還是臭！可是吧，這肉塊一時半會也煮不熟，心急的三位乾脆也不等著煮熟了，拿起還帶著血絲的肉就大口朵頤起來，吃了幾口覺得難以下咽，將肉仍在桌子上後就離開了這裡。”
“我當時聽到樓上書架移動的聲音之後才敢出來。”李驚奇說，“出來後推著鐵門也沒有將其推開，這三位公子哥臨走時給鐵門上了鎖，將我鎖在了裡麵。好在地下室裡詭異紅光沒有消失，我便在這地下室裡參觀著。北麵牆上全是血漬，牆下麵是磚塊切成的池子，裡麵黑紅色的液體上麵凝結出一層薄膜，後來我才知道，那池子裡的液體就是妖血。有人在這裡屠殺妖怪之後，放乾其身上的血液，然後將妖肉分離開來，剩下的骨頭都堆放在一旁的牆壁下麵。那牆壁下麵的妖怪骨頭堆放的快有我當時的高度了，最下麵那層的骨頭顏色發黑，根不分不清是什麼品種。”
“我當時也不懂，就覺得骨頭堆上的除了形似動物的骨頭以外，有的骨頭更像是人類骨骼，尤其是頭骨。看著骨頭上麵沒有剔除乾淨的肉，我就感覺後脊背發涼，整個人都是無力的狀態，便坐在凳子上休息。這一睜開眼睛就看見那群公子哥們吃剩下的妖肉，胃裡頓時翻江倒海，當初以為那是人肉，每當看到那塊肉時，盤子裡不自覺間就會浮現出我的臉孔。漸漸的，這種幻覺更加真實起來，我看見三位公子哥將我五花大綁捆在池子旁，手裡的尖刀正對著我的脖子，我感覺一股熱液在脖子上流了出來，順著我的胸膛向下流著，黏黏的感覺，我知道我的脖子已經被人割開，但無法感受到疼痛，一想到馬上就要成為食物，我的肉被扔進滾燙的水裡，蘸上醬料，最後被送進口中，而一想起這些，我就感覺呼吸困難，視線也就跟著越來越黑。”
“你昏了過去。”我問道。
“是的，我在這地下室昏了過去。”李驚奇說，“再次睜眼的時候，我躺在教書先生的房中，他坐在中間位置的飯桌上麵，見我醒來後，就朝我扔過來一本書，正正好好打在了我的頭上，並對我說“你就這麼想去死？”我當時很迷惑，可轉念一想，才想到教書先生當時的提醒，看來他也知道此事，我便開口哀求他不要殺了我，更不要吃掉我。”
“教書先生隻是一樂，指著我身下的那本書問我想不想學，當時的我整個人還是恍惚的狀態，也沒多想就答應了下來，就這樣教書先生一有時間就教我識字，教我書上記載的法術。而這個時候我才知道，他本是山裡的道士，至於為何下山的原因隻字未提，我也不敢細問。但這段時間裡，他不再夜深人靜時飛去姨太後院，倒是總拉著我往他屋裡跑，我向他問起這件事時，他也不願提起，後來我在關係好的仆人口中得知，那位姨太因為懷孕而被員外打了個半死，而其原因則是員外年事以高早就不具備生育功能了。”
我也有些好奇，但不是教書先生那些風流事情，問道“你學的可是道家法術？”
“是的，正宗的道家法術。”李驚奇也不想隱瞞這件事，“你們看見的聚靈術也好還是移魂術也好都是書中所描寫的法術，至於其它的嗎，那就是我在彆處偷偷學來的東西。”
“時間過去了幾個月的時間，我也就淡忘了地下室那件事情。”李驚奇繼續說，“也是多虧了學習這道家法術，我的身體也開始強壯起來，教書先生也開始恢複如初，這一入夜又開始往姨太院子裡跑了，而我這個時候就跑進他的房間，修煉著道法，這裡也夠安靜。期間，這位教書先生又是突然消失幾次，隔個兩三天就會回來，每次回來時，身上都是傷痕累累的，顯然是經曆過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