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燕雀離巢_千潮梨花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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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燕雀離巢(1 / 2)

千潮梨花!

一輪明月升起,月光照耀在驪均大隊的營寨上。

趙秋在自己的帳篷中拿起一塊碎布將紅纓長槍上的血漬擦得一乾二淨。趙秋從沒想到,自己原來有如此精湛的殺人本能。那些山賊嘍囉打起來隻靠勇氣往前衝,長刀隻會亂砍,有勇無謀。風利子師伯說的很多話,她都不敢苟同,唯獨說山賊們是烏合之眾這句話她再認同不過了。殺人的感覺隻讓她感到惡心,原來人身真的隻是一副皮囊。這才是剛到七星山的第一天,這樣人心惶惶的日子還要過多少天,還沒有人知道。她記得她那一槍槍殺死的每一個山賊,他們望向趙秋眼睛的最後一眼都飽含著痛苦與不甘。

如今,趙秋所在的先鋒大營坐落在七星山東南方向六裡外的穀口處。在黃昏時,先鋒大軍兩百人愣是擋住了川西山賊六百大隊的猛勢。此處有天然險隘做屏障,在此處安營紮寨最為合適。此處左右兩側都是懸崖峭壁,不僅不用擔心川西山賊來攻,更不用擔心有猛獸來襲。風利子師伯的大營則離七星山更遠,在穀口後五裡處。青雲宗弟子們輪番在懸崖上眺望遠方,方圓幾裡的風吹草動都儘收眼底。經曆了一天的奔波與血戰,趙秋早就是筋疲力儘。帳篷外,還有師兄弟們因慘死的同門而放聲大哭。頭一回經曆生離死彆,弟子們心中憂傷的心情也是無可厚非。

“趙師妹,在嗎?”是五長老的聲音。

趙秋“在,快請進!”趙秋將長槍放在地上,五長老身穿一件紫色長袍,外麵還穿著藤甲藤盔。趙秋從地上站了起來,朝五長老行了一禮。“長老,找我何事?”

五長老坐在了地上,朝下擺了擺手示意趙秋坐下來說話“這裡沒有外人,叫我戚申師兄就可以了。”五長老戚申將藤盔取下,他臉上寫滿了疲憊的神色。“我來就是看看眾弟子經過首戰,是否因未曾殺過敵而有不適。”

趙秋的雙眼中露出了舒緩的神色“戚申師兄有心了,弟子無礙。如果這點小困難都無法克服,那後麵的日子還如何能夠克敵製勝呢?”

戚申欣慰地笑了笑“是啊!趙師妹不愧是赤血宗弟子當中的佼佼者,適應能力如此強。驪均山門的弟子要是都像你該多好?獨步武林又怎會是空談?”戚申身上背負著的是家族的使命,讓他起早貪黑練功的除了父親大長老的教鞭,還有就是他與生俱來的榮譽感和使命感。大長老的精力已經大不如前,皮膚的皺紋也多了。看著父親那鞠躬儘瘁的樣子,戚申總會生起一種內疚的感覺。仿佛父親到了這個年紀如果再操勞,就是為人子的不是了。戚申也明白大長老的性格,他的父親一直以來都是一副倔脾氣,一件事不管要想什麼樣的方法,都一定要辦成。當蕭閔當著眾弟子任戚申為五長老,與父親大長老平起平坐時,戚申仍然認為自己不夠格。大長老無論武功還是智謀,在戚申心中好像永遠無法企及。此時,他在趙秋這名弱女子的身上竟然找到了當年的自己,不禁感歎時間飛逝,山門眾弟子也早已物是人非了。在趙秋身上,戚申看到了山門新一代弟子的希望。趙秋身邊有一種常人所不能及的凝聚力,似乎人人都對趙秋能夠產生一種自然的敬佩。

戚申此時,欣慰之至。

趙秋“師兄謬讚了。趙秋生是師門的人,死是師門的鬼。既受師之滴水恩,就當以萬死湧泉報。”趙秋的語氣鏗鏘有力,讓戚申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戚申“師妹雖為女子卻巾幗不讓須眉,師兄甚是欽佩!時間不早了,趁早休息吧!”

趙秋微笑著點了點頭,目送五長老出門。

趙秋疲憊地揉了揉臉,與師長交談完後,總有一種由內而發的疲憊感。她明白,戚申內心也希望更多的弟子能繼承他當年超人一等的毅力。隻要趙秋能做到,她便能讓師長們欣然而笑。就算是裝出來的,她也願意如此督促自己。

不一會兒,帳篷外,再次傳來腳步聲。這次的足音十分輕柔,若是普通人還真聽不出來。趙秋鬆了一口氣,說道“項師妹,進來吧!”項影輕輕地挑開帳篷的簾子,顫顫巍巍地走了進來,平時裡機靈鬼怪的項師妹臉色煞白,雙眼布滿血絲。項影身上的青衣早在日落時大戰川西山賊時就染上了血漬。趙秋看著她那憔悴的樣子,心一軟,將項影擁入懷中,期望著懷抱能給予的溫暖能將那活潑的項影再帶回來。項影似乎是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溫暖了,她也抱著趙秋。在人前的永不示弱造就了內心的一個堅實壁壘,又有誰料到擁抱的溫暖最能融化一個武者的心。

項影的眼淚流了下來,說話都是顫抖的“師姐,我想回驪均山!我不想再打什麼山賊了······你不知道,我一閉上眼睛就是那些賊頭被我殺死前的樣子。他們也是無辜的啊,為什麼我要殺他們?風利子憑什麼一句話就要讓我們師兄姐弟打什麼山賊!你不知道,今天陣亡的弟子裡,有好幾個都是我的朋友。看著他們已經冰冷的臉龐,我就能想到昔日在驪均山時的歡聲笑語·····師姐,要不我們自己回去吧!為什麼要為了風利子而拚死拚活呢?”趙秋雖然心中認同,嘴上卻無法助長項影此時的想法。否則項影原本就不少的鬥誌也會被自己消磨殆儘。項影才十五歲,是此次出征的弟子中,年紀最輕的幾名弟子之一,不難感受到項影心中諾大的壓力。

趙秋將項影抱得更緊了,連忙安慰道“師妹,我們走了,花見師兄、戚執師兄和丁師弟又怎麼辦呢?”

項影掙脫了趙秋的懷抱,淚眼婆娑地看著趙秋“那我們就叫上幾位師兄一起走!”

趙秋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我的傻師妹啊,花見師兄是先鋒大將,怎麼可能就當了逃兵?就算他能狠得下心,江湖人士難道就不會唾棄他嗎?”項影眼簾低垂,趙秋便繼續安慰道“驪均山的弟子麵對危險絕不會退縮。想想五長老戚申師兄,他為了能報效師門,這麼多年走南闖北,夜裡起來練武。這是要克服多少困難才能有如今的成就?如今你隻不過是殺了幾個人而已,如果這麼點困難都無法解決,談何報效師門?”趙秋默默不語地看著項影許久,項影發著呆,似乎是在思考,淚水則慢慢止住。過了一會兒,項影好像想明白了。在趙秋看來,項影的神情雖無變化,但她內心剛經曆了一個非常細微的轉變,細微得讓旁人無法察覺到。趙秋與項影算得上是朝夕相處,師妹的一點小心思趙秋又怎麼會看不透呢?就在剛才,項影似乎成長了。她似乎擺脫了些許稚氣,少了那天不怕地不怕,風風火火鬨天下的天真性格。這樣也好,自己學會堅強在江湖中可是至關重要的。

項影默默地點了點頭,她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淚水,說道“師妹知錯,不該妄言當逃兵的。打擾師姐,我就先回去了。還請師姐早點休息。”趙秋起身,點了點頭,目送項影離開。試問,先鋒營中還有多少個同項影一樣膽怯的弟子?又有幾個有想臨陣脫逃的弟子?又有幾個已經逃跑了呢?

趙秋不禁感歎,這是她所感受過最漫長的一天。一天內,似乎所有人都注定是要有次翻天覆地的變化。趙秋從脖頸處掏出了她隨身攜帶的一塊玉,從她記事開始她便帶著這塊玉。這是塊碧綠的和田玉,乍一看沒什麼特殊。如果細細觸摸這塊玉,不難發現有一側是粗糙的,是塊殘玉。丁師弟曾不止一次猜測過,也許她有一個失散多年的姐妹或兄弟呢?趙秋不禁發出一陣無奈地笑,如果她真的有一名雙胞姐妹或兄弟,趙秋隻希望她的同胞手足能平平淡淡地過一生。也許,這也是趙秋心中一種理想的生活吧?

半晌。

門外傳來了年輕男子的聲音“師姐,是我,丁淩印。”

趙秋“進來吧。”

丁淩印拿著兩塊餅進來,他身上的赤血宗黑袍被鮮血濺撒,布滿血跡。幾天趕路下來,丁淩印也顯得十分疲憊。他的步態笨拙,嘴上不忘喘著氣。丁淩印將兩塊餅遞給趙秋“師姐,這是今晚發下來的晚食。”

趙秋說了句“多謝師弟”,便大口大口地啃食了起來。今日初次經曆過血雨腥風的洗禮,趙秋如果說自己不餓那肯定是假的。趙秋邊吃,邊看著丁淩印“丁師弟,你不吃嗎?”

丁淩印微微怔了一下後,道“哦,我已經吃了。”

趙秋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師弟,你真是不會說謊。每次你說謊的時候,嘴角都要抽搐一下子。”丁淩印沒能瞞得過去,一絲羞愧浮過他的臉龐。趙秋繼續說道“不吃怎麼行,我這裡還多了一塊兒,快吃吧!沒有力氣怎麼能打山賊呢?”

丁淩印雙手接過後先是猶豫了一下,隨後也是咬了一大口。他的臉上浮出滿足的笑容,雙頰微微泛紅,就像他們小時候一樣。趙秋從小便做得一手好飯菜,丁淩印也說她如果不開個酒樓真是屈才了。每次丁淩印吃到師姐的飯時,都是此時這副滿足而笑的表情。也不知道是飯真的好吃,或者因為是趙師姐做的而好吃。曾幾何時,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早已遠去,他們也終將要成為師門裡的中堅力量。一眨眼的時光內,二人仿佛又回到了那時,奔騰而來的幸福感湧上丁淩印心頭。沒過多久,他便將巴掌大的餅給吃完了。

“師姐,你也是第一次讓手上沾人血,你的心能安嗎?”丁淩印正色道。

趙秋疲憊地笑了笑“當然。”

丁淩印聽到這話,不僅沒有放心,反而更憂鬱了。二人從小在一起,趙秋能做到靠直覺判斷丁淩印是否在說謊。丁淩印自然也能不費吹灰之力聽出趙秋此時語氣中的堅強是裝出來的,是內心的一層屏障,對他人的戒備。丁淩印坐在那裡,滿臉愁容地看著趙秋,內心中卻是思緒萬千。師姐對丁淩印無微不至的關照令他感到心頭湧起一陣暖意。丁淩印又何嘗不想能反過來幫助師姐排解內心的愁思呢?他多麼希望趙秋能夠向他敞開心扉、推心置腹、暢所欲言,將心中所有的苦都訴說出來。趙秋此時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莞爾一笑似乎將丁淩印這些幻想都破滅得無影無蹤。丁淩印本來想多待一會兒,但見師姐似乎沒有想與自己推心置腹的想法,自己也不願自討沒趣了。不一會兒,丁淩印便起身拜彆,勸趙師姐早點休息。

趙秋也起身相送丁淩印到帳篷外。望著丁淩印逐漸遠去的背影,趙秋的心中生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她與丁淩印為同門師兄弟多年,丁淩印心中對她的情,趙秋安能不知?每天天沒亮時,山台上便會傳來丁淩印長槍的呼呼聲。丁淩印的眼神永遠是羞澀的,甚至會不好意思地躲避趙秋的眼光。對於趙秋來說,丁淩印不過是弟弟。既然是習武之人,便當以追求武道巔峰而自強不息。再說了,身為驪均弟子,此時戰場中又風雲莫測,豈有心思貪戀兒女情長?趙秋永遠不知道,死亡和明天,哪個會先到來。

趙秋搖了搖頭,把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都拋之腦後。她拿起一塊磨槍石,開始徐徐打磨著槍頭。她入門十年,今日一戰下來長槍受的磨損比十年來加起來的磨損還要多得多。在磨槍石的打磨下,槍頭再次將那一寒芒展露出來,煥發著生機。打磨長槍是一個很令人放鬆的過程,來來回回的一個動作足以讓一個人的頭腦快速冷靜下來。今天發生了那麼多事,是時候該磨磨槍了,隻願明日會好吧!

嗡——嗡——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營內的話語聲漸漸變得稀少了起來。四周剩下一片靜謐,四處響起了蟲鳴聲。營帳外火把的數量逐漸變少,山穀中的亮光變得十分微弱。趙秋用火折子點亮了一盞油燈。微弱的燈光再次讓營帳內的光線再次明亮了點。

賬外再次傳來了腳步聲,這次是花見子的聲音“師妹,睡了嗎?”

“哦,是花見師兄?進來吧!”趙秋微微地笑著。“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花見子在黃昏時幫助同門打掃完戰場後,片刻不停地與師兄弟們在穀口處建立起營寨。此時說話的聲音都有種有氣無力的感覺,雙眼疲倦不堪。花見子走進了趙秋的帳篷“沒彆的事兒,就是看看師妹是否安好罷了。”

趙秋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什麼事“我隻是有點累了,多謝師兄掛心。”

花見子的雙眼中突然散出一陣溫柔的目光,仿佛看透了趙秋的所有心事。花見子心思縝密,又怎會察覺不到趙秋內心的掙紮呢?此時,花見子的目光仿佛在說師妹,這麼硬撐著,很累吧?真是難為你了。師兄在,有什麼心事跟師兄說吧。

趙秋的笑容逐漸淡化,她再也繃不住了,眼淚如泉水般湧出她的眼眶。在五長老戚申師兄麵前,她是對師門忠心耿耿的弟子,是師門的未來。在項師妹和丁師弟麵前,她是師姐,不能讓他們看出自己內心早已支離破碎的事實。如果趙秋將恐懼的神色一旦寫在臉上,師弟師妹們難道不會更膽怯嗎?但她在師長和師弟師妹身後時,她又是誰?她不過是一名未及弱冠的十六歲女子。她也是人,也會害怕,也會因雙手染上鮮血而感到愧疚,但這份恐懼又能與誰人說?花見師兄是她的兄長,雖無血緣之親,卻有兄妹之實。隻有在花見師兄麵前,趙秋才敢將自己心中的委屈一次宣泄出來。趙秋掩麵而泣,從眼眶流出來的眼淚好似兩潭倒灑了的秋水,流個不停。她甚至不敢哭出太大聲,也許哪個師弟師妹剛好此時路過會聽到呢?

花見子也清晰地記得,第一次失手殺死他人時內心的內疚感是多麼濃烈,這種感覺讓當時的花見子生不如死。當時花見子全身上下都在顫抖著,不可置信地看著沾滿鮮血的雙手。如果他當時不狠心刺出那一槍,死的肯定就是自己了。如今趙秋他們如果不狠下心將對麵的山賊擊敗,死的可能就是師兄弟們了!他們此時心中隻怕是比自己難受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趙秋哭泣著道“我隻想得到對師門忠心耿耿,卻未曾料到忠誠的代價如此之大······”

花見子道“事已至此,就不要再傷心了。我們還是振作起來的好。”

趙秋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條手帕,擦去淚水。雙眼雖仍然紅腫,但趙秋的神情卻又恢複了那處變不驚的樣子。也許就是內心的情感無處排解,此時才會如泉水般噴湧而出。對於一個武者,流淚是軟弱的象征。儘管剛才花見師兄不在帳篷內,趙秋依然會因為自己如弱者般流淚而無地自容。

趙秋“師兄,時間不早了。今日,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

花見子一天下來,他實在是累壞了。在向趙秋告辭後,他便轉身離開了營帳。營帳內,再次剩下趙秋一個人與孤寂同處。趙秋不急不慢地繼續磨著長槍,好像普天之下,隻有這槍鳴聲才能讓她感到心安。

嗡——嗡——

嗡——嗡——

嗡······

······

暮色降臨,黑暗籠罩著大地,一股陰森的寒氣席卷整個山穀。這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一種無法比擬的冷。風利子躺在營帳的帳篷中,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此時的床鋪硬邦邦的,睡得腰疼。沒辦法,風利子隻能坐了起來,右手不禁開始錘著自己的腰。“真是要了老夫的老命了!早知如此,乾嘛要自己來呢,叫王澤一個人來不就好了?憑什麼我在外行軍打仗,蕭閔卻能在驪均山享清福?要等我打贏了回去,蕭閔就等著靠邊站吧!”

整座中軍大營中,每十人一個營帳,擠得不得了。但風利子一人卻霸占了十個帳篷大的地方給自己一個人睡。

咚——咚——咚——

非常輕柔的腳步聲!風利子連忙用他那粗曠的嗓音問道“何人在那兒?”

“師父,是我。王澤。”帳外的聲音道。

聽到是王澤,風利子頓時鬆了一口氣,心中卻是不悅大半夜不睡覺來把老夫嚇個半死!哎,算了,就數這個徒弟孝順······

風利子起身,從木桌上掏出火折子,點上了一盞油燈後,說“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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