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潮梨花!
金黃色的日光揭去夜幕的輕紗,吐出燦爛的早晨。
穿過層層樹葉的陽光好似在林子裡撒上了一堆金子,而這些金子散落在了一個個臥低在樹叢中的槍客的背上。他們有的穿著黑衣;有的穿著白衣;還有幾人穿著青衣。他們如此俯臥在這個隱秘的小坡上已經有個把時辰了,卻仍未見山路上有來人。
驪均弟子們不驕不躁,極其沉得住氣。
身穿白袍的錢讓和馬庭倒是抱怨不斷。
錢讓“馬師弟,以你看,他們怎麼這麼久還不來呢?”
馬庭“錢師兄,按照時辰算,他們還沒那麼快。無需擔心。”
錢讓點了點頭,右手不住地在撓背“這兩天,白日站崗,晚上睡不好。哪裡來的精神打架呢?還不被一劍結果了?”
馬庭“呸、呸、呸!你這烏鴉嘴,怎就不說點好的呢?咱哥倆已經活過了川西之戰,又怎麼會怕這下呢?”
錢讓“那倒是。想當年,我們對著成百上千的敵人也沒怕過。今日,隻不過是打百來古庭宮人。怕甚?”
馬庭不讚同地搖了搖頭“當時的敵人雖然多,但都是些亂打亂殺的烏合之眾。如今,我們麵對的可是古庭劍客,豈能一樣?”
錢讓憨笑著道“確實不一樣。但我們這次人多,估計也不會有多大危險。這次項影、張曠、和戚執長老三人與古庭宮三人對戰。我看啊,這次懸咯。”
馬庭麵色一改“誰懸了?”
錢讓“自然是古庭宮人啊。項影在門中可是輕功能手,白銀青纓長槍施展開來,那叫一個巾幗不讓須眉。而張曠師兄,更是關中槍王、六臂修羅何紹的入室弟子。入得山門一年多,便把驪均武功與自身之功融會貫通。戚執五長老就更不用說了,驪均戚氏滿門英傑,代代忠烈。而戚執多年來的進步可是師兄弟們有目共睹的。古庭宮人,可是懸了。”
馬庭卻是麵露愁容“你一昧地誇自家,怎麼反而讓我感到更為不安呢?聽戚執師兄說了,對麵可能派出一個小的、一個膀大腰圓的、還有一個瘦長瘦長的。每個都是不好對付,在江湖都是響當當的。”
錢讓“你這是哪兒跟哪兒啊?分明是暴雨儀明舟、雷震儀江岩、和燎原儀徐豹。叫不出名字還說什麼響當當······你也彆太長他人誌氣滅自家威風了。”
馬庭趴久了,隻發覺右肩撐得酸痛,將右臂抬起來鬆了鬆,臉上露出了難受的表情。“我也是聽說的······好像咱們副掌門之前還被那個姓徐的打傷過。”
錢讓側過身來,奇怪地道“師弟,你怎麼好事兒不見你放在嘴上,壞事兒倒是滿嘴跑?副掌門被打傷過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王澤自領副掌門位子以來,千潮梨花槍發趨近中成。兩人再遇上,準得把那徐豹打得滿地找牙,你信不信?”
突然一隻鳥自二人肩頭飛過,嚇得二人將脖子一縮,兩眼閉著直哆嗦。過了一會兒,身旁一名師兄拍了拍錢讓“錢師兄,一隻鳥而已,怎麼都縮起來了?”
“誰······誰縮了?你怎麼不看馬庭那慫樣?”錢讓的眼珠子左右溜,編不下去了。馬庭睜開眼,警覺地環繞四周,再三確認沒事兒後才鬆了一口氣“錢師兄,你剛才說什麼來著?”錢讓受剛才那一嚇,腦子一白,怎還會記得剛才在聊什麼。
馬庭眼珠子一轉,道“哦哦!我想起來了!你說徐豹能把王澤副掌門打得滿地找牙。”
錢讓“呸!我發現你這嘴是真欠!快說,你該不會是和丁淩印一夥的吧!”
馬庭立刻喝斷道“胡說什麼呢!我剛才說,王澤副掌門能把徐豹打趴下。”
錢讓“你確定沒說錯?”
馬庭“確定啊!確定·····嗎?”
錢讓“反正,咱副掌門都回山門養傷去了。這次是看不到他們交手咯!”
馬庭“我昨天看邱燕師妹騎著馬匆匆離營,該不是戚執五長老派去把王澤追回來的吧?”
錢讓滿頭霧水,道“這邱燕平時神出鬼沒的,總是一下就出現在你背後,簡直就像一隻鬼一般。”
馬庭無奈地搖了搖頭“人家輕功好,倒是被你說成了神出鬼沒······我倒是好奇,掌門去哪兒了?”
這句話似乎也戳中了錢讓的懷疑“哦······你這麼一說還真是,花見掌門平日裡都會巡營。怎麼這兩天半步都沒出營帳?你說,他該不會是練功走火入魔了吧?還是說他被古庭宮的人暗殺了?還是說——”
馬庭一把就將錢讓的嘴捂住,道“噓!你聽!”
山下傳來了一陣馬鳴,不久後,隻見匹馬從山路而上。領頭一人身穿紫衣,便是驪均山五長老戚執。他身後跟著張曠、項影和趙秋三人。他們停下來後,環顧四周,項影雙手將一片樹葉放在手中,吹了一聲哨響聲。錢讓聽後,知道這是一聲信號,立刻也以樹葉哨回了一聲。驪均幾人聽後,都安心地點了點頭。
突然一聲暴喝從山上的道路上傳出,齊維的燕雲飛龍一馬當先,如一道黑色閃電般劈落在大地上。“弟兄們,好像我們遲到了呢!那我們可得讓他們先派人吧!哈哈哈哈哈······”齊維揚聲說道,生怕驪均等人聽不到似的。
項影心中暗罵了齊維一句,提起青纓白銀長槍就從馬背飛身上場。項影將銀白色的槍尖指向對麵的古庭眾人,喊道“你們誰先來?”
話音未落,古庭陣中便快步走出一年輕男子,邊走邊道“在下古庭宮暴雨儀明舟,還願賜教!”明舟話說完後,才立定在項影麵前七八步的地方。定睛一看對手,才發覺對麵的是名女子,不由得覺得新奇。齊維在馬背上小聲笑道“你看他倆,像不像金童玉女呢?”江岩和徐豹都不由得一同發笑。
項影看著明舟眉清目秀,半會兒才反應過來忘了自報家門“在下驪均青雲宗項影······你臉紅什麼?”
明舟這些年來雖然隨著齊維走南闖北,但他長到這麼大還沒怎麼跟女孩子說過話“項影······原來就是你啊······”
項影隻發覺臉龐一熱“你······知道我?”
明舟老實地點了點頭“聽我們二宮主提起過你,他還誇你心靈手巧呢。”
項影“怎麼你跟齊維一般輕浮?難道古庭宮的人都這樣?”
“才不是!隻不過實話實說罷了。”明舟越解釋,越發覺自己臉龐發熱。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長短雙劍拔了出來,“你還打不打了?”
項影格格一笑,道“就怕你不憐香惜玉。”
明舟愣了愣“我······還沒跟女孩子拔過劍呢······”
項影定了定神,將一切雜念拋在腦後,提起了長槍,跨好馬步“什麼意思,瞧不起女孩子嗎?”
“哦不不!我不是瞧不起女孩子······我隻是······”明舟不禁解釋起來,話沒說兩句,項影便一槍刺了過來。“廢話少說,看槍!”一抹青影眨眼間就到了明舟跟前。明舟也沒再猶豫,把出長短雙劍後連破去項影五槍。明舟雖然還是個青澀的男子,但劍法施展開來卻是滴水不漏,不失狠辣。
項影“小子,為何一味防守呢?你的凶靈劍法呢?”項影不斷以“伏虎槍”的剛猛力道測試著明舟的外力,嘴巴上也不忘用著激將法來逼明舟使用出他的劍法。項影先是一槍“敲山震虎”,隨後又是一招“餓虎撲羊”,步伐上不斷跟進,沒有給明舟留下一絲絲喘息的空間。項影已經將長槍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雙手握在長槍尾端,將明舟控製在遠距離。
在一旁觀望的張曠不禁感歎道“沒想到項影師妹輕功不弱,槍法的水平也不賴。這每一招的完成度近乎大成了。”
“不。”眾人不禁同時望向說這話的戚執。“項師妹危險了······”
趙秋“戚師兄這是何意?依我看,項影師妹的確是占儘優勢。她怎麼會危險了呢?”
戚執將長槍杵在地上,雙眼中擔憂的神色逐漸加重,道“你看,項影的一招一式打得越來越快。再這麼下去,非得亂套了不可。項影為了逼著對麵的小子出招,自己卻慢慢急了起來。對麵那個小子隻消再等上十個回合,項影肯定得露大破綻。”
明舟看著項影急躁的步伐,心下大悅。隻是幾句話,明舟就察覺到項影性格剛烈,於是才一隻沒有反擊。此時,明舟的雙臂防守姿態以最小的動作來卸去項影的每一槍,項影的內力也會迅速消耗殆儘。在功法上,明舟最為厲害的是身法。身法以活為要,以陰陽變化為妙。因明舟身材單薄,身法變化才更為靈活多變。
果不其然,明舟劍鋒一轉,一劍“凶靈出世”打在的長槍上,不由得讓項影的虎口震得發疼。奇怪的是,項影的長槍沒有被彈開,而是僅僅得粘在了明舟的雙劍上。
這是“尋鶴槍法”!項影將明舟的勁力儘數卸去,讓明舟縱然有千鈞之力此時也發不出來。“小子,認得尋鶴槍嗎?”項影不由得得意地笑了笑,明舟因突然轉變的用力方式而險些摔了個踉蹌。項影沒有等明舟將中心緩過來,“尋鶴槍法”立刻施展開來。項影長槍向上一挑,一槍“鶴戰於山”將明舟向後推去,緊接著又是“玄龍鎮海”將長槍下壓。
明舟此刻好像大海中的孤舟上,被凶猛的巨浪甩來甩去。他心中暗叫不好,慌亂中隻聽到齊維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小舟,還不出手?”
明舟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後將項影的長槍一腳踢開。兩人之間拉開步的距離。項影心下大悅,終於把古庭劍法逼出來了。她與明舟對視,兩人氣喘籲籲,卻是棋逢對手。項影開始慢慢橫移
於是再次揮舞起長槍向前攻去。青纓的影子破空而出,好似狂龍破雲。“槍出如龍”!明舟右前左後,左手短劍舉在齊胸的高,右手長劍則高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