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嬸嬸嫂嫂的二人又開始興致勃勃的討論起興家之道,巧姐且在秦氏懷中睡著了。秦氏得了巧姐的好處,自然是開心的抱著。巧姐也睡的香甜。
卻不想聊著聊著已經天黑,秦氏安排了晚飯,飯畢,王熙鳳和巧姐也著急回家,因為今個賈璉可能會回來,雖說賈璉可能也會來寧府道壽,但是做人家媳婦的哪能還真讓男人等了。(這就是有權有錢男人在家的待遇)
晚飯畢,有外頭的媳婦們進來回話“外頭派了焦大做事,誰知焦大醉了,又在奶奶門外罵呢。”
秦氏說道“偏又招惹他作什麼!!”
鳳姐道“我成日家說你太軟弱了,怎麼縱的家裡人這樣,還了得呢!”
秦氏歎道“你難道不知這焦大的?連老爺都不理他的,你珍大哥哥也不理他。隻因他從小兒跟著太爺們出過三四回兵,從死人堆裡把太爺背了出來,得了命;自己挨著餓,卻偷了東西來給主子吃;兩日沒得水,得了半碗水,給主子喝,他自己喝馬溺。不過仗著這些功勞情分,有祖宗時都另眼相待,如今誰肯難為他去!他自己又老了,又不顧體麵,一味的吃酒,一吃醉了,無人不罵。我常說給管事的,不要派他差事,全當一個死的就完了。今兒又派了他!”
鳳姐道“原始這等有功的人物啊。倒是你們沒主意,有這樣,何不打發他遠遠的莊子上去做個莊頭享福就好,何苦安排在身邊鬨心啊。”
巧姐聞言,看著王熙鳳道“彆讓爹爹知道你說的什麼話,不然爹錘不死你。”
鳳姐聞言嚇了一跳,想了也是,賈璉是最看不上沒規矩的仆人,但是也最看重肯賣命的仆人的。
鳳姐亦起身告辭,抱著巧姐出門去了。秦氏等送至大廳,隻見燈燭輝煌,眾小廝都在丹墀侍立。叫來賈蓉一起送鳳姐母女回去,那秦氏的婆婆尤氏也來湊熱鬨,來送鳳姐。
焦大因趁著酒興,先罵府裡的管事,說他不公道,欺軟怕硬,“有了好差事就派彆人,沒良心的王八羔子!瞎充管家!你也不想想,焦大太爺蹺起一隻腳,比你的頭還高呢。二十年頭裡的焦大太爺,眼裡有誰?彆說你們這一把子雜種王八羔子們!”
正罵的興頭上,賈蓉送鳳姐的車出去,眾人喝他不聽,賈蓉忍不得,便罵了他兩句“使人捆起來!等明日醒了酒,問他還尋死不尋死了!”
那焦大那裡把賈蓉放在眼裡,反大叫起來,趕著賈蓉叫“蓉哥兒,你彆在焦大跟前使主子性兒。彆說你這樣兒的,就是你爹、你爺爺,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呢!不是焦大一個人,你們做官兒,享榮華,受富貴?你祖宗九死一生掙下這家業,到如今不報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來了。
不和我說彆的還可,若再說彆的,咱們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鳳姐在車上說與賈蓉道“以後還不早打發了這個沒王法的東西!留在這裡豈不是禍害?倘或親友知道了,豈不笑話咱們這樣的人家,連個王法規矩都沒有?”賈蓉答應“是”。
眾小廝見他太撒野了不堪了,隻得上來幾個,揪翻捆倒,要拖往馬圈裡去。焦大越發連賈珍都說出來,亂嚷亂叫說“我要往祠堂裡哭太爺去,那裡承望到如今生下這些畜牲來!每日家偷狗戲雞,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我什麼不知道?咱們‘胳膊折了往袖子裡藏’!”
眾小廝聽他說出這些沒天日的話來,也不顧彆的了,便把他捆起來,用土和馬糞滿滿的填了他一嘴。
鳳姐聽了更是嚇得唬得魂飛魄散,尤氏,秦氏更甚。
巧姐看著三人心想這焦大用寧榮祖宗的口氣痛斥“爬灰的爬灰,養小叔的養小叔子”,在場的秦可卿、賈蓉、尤氏等人定能切身感受到焦大背後站著寧榮祖宗的身像。他們雖然可以在焦大麵前“充起主子來了”,骨子裡卻像畏懼祖宗似的畏懼著焦大。
正道的確如光啊。
隻是這鳳姐恐的事流言蜚語,這尤氏,秦氏卻是心虛。
巧姐挑開車簾道“放開了,把人給我拉上來看看。”
小廝聞言,壓著焦大上來,焦大嘴裡日久罵罵咧咧的,想必是一肚子的委屈。依舊是七個不服八個不憤的。
巧姐見這模樣,道了一句“打”
自然有一隻跟著巧姐的仆人們上前去,就是一頓大嘴巴子。打的焦大滿嘴的血。
可焦大依舊沒有低頭的意思。
巧姐也不在意,道“知道我為什麼打你吧。也不用回答,我就說一句,我叫賈榮,榮國府的榮,禦賜。想清楚了怎麼回我。”
耿耿著腦袋的焦大想了半天,似乎回憶起了年輕時候的榮光,撲通一下跪了下去道“老奴賈家先登士,見過小主子。”
是了,焦大的所有不滿,沒有什麼忠心不忠心的,無非就是為賈家拚了命,卻沒有得到相應的待遇尊榮。一個每天心裡想的都是如不是我,你們賈家能有今天的人,氣怎麼會平,如今有這賈家最受尊崇的小主子招攬他,一切的不平都平了。
雖有人的不滿,都來自於欲望難平。舔狗的不甘,不久來源於添而不得嗎?
巧姐也嘿嘿一笑,這賈家把狼當狗養,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想著放下簾子和母親回去,焦大自然也是跟上了來。
車裡,王熙鳳自己想開口,但是依舊沒張開嘴,這是真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