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家的路途!
方宏一直在等,等著齊老四開口,這一等就是三四年,也沒個結果。
事情還要從四年前說起。齊老四不光教會了方宏開車,自家的三個哥哥在齊老爹的命令下,也跟著自己弟弟學了起來,學的要比方宏快多了,而且出門在車上跟著齊老四幫著乾裝卸工的活,每天還能有些額外的收入,兩三個月之後齊家四兄弟都能開著車四處亂竄了,雖然沒有駕駛證,郊區什麼的也沒人管你。四個兒子都會開車了,齊老爹的野心也越來越大,看著養車的城裡人那是大把鈔票的賺,就想著也學彆人大力發展經濟產業,進軍運輸業,心裡癢癢的,咬咬牙狠狠心,把自己的棺材本拿出來了,又跟親戚朋友借了不少錢,買了一輛車,孤注一擲的要當個體戶。
齊老爹對於買車還是很有規劃的,首先齊老四作為在城裡跑了好幾年的老油條,又抱著他姐夫那個粗大腿,活肯定是不缺的,二一個自家的四個兒子都有把子力氣,現在也會開車了,車上完全不需要再另雇其他人,人工錢都能省下,自己家的車,農忙的時候還能自己說了算,不耽誤春耕秋收,不掙錢那是老天沒長眼了。
要說這車到了老齊家也是倒了血黴,隻要不壞,就沒停過,哥四個也真是不要命的乾,第二年車的本錢就回來了,剩下個車,齊老爹還想再買一台,想了想,還是緩下來了,穩當穩當再說。
方宏為了和齊自強這個小貴人聯係的再穩固一些,想要摻和一股,他知道齊家其實是缺錢的,齊老四家現在還是小破房呢,房子才蓋到齊老二家。方宏打起了小九九,在齊老四麵前好幾次‘不小心’炫富,沒得到齊老四的回應,好不鬱悶。
這天沒了耐性的方宏主動找齊老四喝酒。
“四哥,最近都看不著你,你忙啥呢?”方宏明知故問。
“還能乾啥,出車唄,你這天天也不看你出屋,憋啥壞呢?”說完衝著方宏壞壞的笑。
方宏秒懂,紅著臉衝著齊老四撇嘴。齊老四這麼說是因為有一次在紅燈區看著方宏招妓,都是男人,作為光棍找女人太正常了,齊老四沒往心裡去,這回就拿這事逗方宏。方宏沒去解釋自己為啥不找媳婦,非要招妓,沒法說,也沒人信啊。
“說正事!說正事!”方宏臉紅脖子粗的說道。
“你這老爺命,能有啥正事啊,咋地又要換車啊?”齊老四以為方宏要讓他的大吉普下崗,換台新車,就問道。
“不是,我這不是想著你看你們家買台車能掙錢,我也想乾點啥。”方宏說道。
“你也想買車啊拉貨啊?你自己能行麼,這活你可乾不了,細皮嫩肉的,咋想起乾這個呢?”齊老四沒好意思問‘你是不是錢快花沒了?’
“沒啥,沒意思,想找點事乾,嗬嗬。”方宏憨憨的說道。
“啊。”齊老四一陣無語。
“四哥,我看你也是為錢犯愁,我給你拿錢,你就乾就行,多少錢你說話!”方宏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有錢,讓齊老四開口。
“兄弟啊,不是我說你,你這有錢也不經這麼敗禍啊,就沒想著自己乾點啥,找個媳婦啥的?”齊老四問出了幸福村所有人的疑問,這麼多年要說沒在背後談論方宏那是不現實的,鑲白金邊的鑽石王老五啊,三十多歲愣是在村裡光棍了好幾年,要不是那回看見方宏找小姐,齊老四以為方宏那方麵不行呢。
“四哥,你就彆問了,沒法說,我也想哎呀,你就說你要多少錢吧!”方宏差點說漏嘴了,及時止住了。
“這事我不能做主,我得問問我爹啊,我們家我爹說了算。你也彆著急,咱們哥們一起做買賣啥事都沒有,可是裡邊有我三個哥哥,以後掙錢好說,沒掙著錢咋說,你要想找個營生乾,我給你踅摸踅摸。”齊老四說道。
“你看我能乾啥?!我才不去上班呢,我就想投點資,咱們哥幾個有啥啊,不就是那點錢麼,玩玩唄。”方宏滿不在乎的說道。
這一晚上齊老四把跑貨車的門道一一和方宏說了出來,哪個廠子哪個老板有活都說的清清楚楚,也不怕方宏搶買賣,他要有那心完全可以自己當老板,這就是個老爺,啥心都不去操。見方宏死心塌地的非要入股,也沒說死,讓他等等,看他老爹啥意思。
喝的五迷三道方宏晃晃悠悠的回家了,留下齊老四想了一宿的心事。
齊老四和王老師研究過方宏。乍一來村子的時候,沒當回事,流動人口雖然不多,也不是沒有,最開始注意他還是方宏要買車的時候。那天他回來跟王老師說“咱們村要有人買小汽車了!”王老師眼皮都沒抬,覺得齊老四魔怔了,小汽車多少錢經常進城的王老師那是門清,誰能買得起啊,咱們村,最富的就是齊大爺家了啊。
等著小汽車在幸福村麵世,驚掉了所有人的下巴,這麼一個優質單身男在幸福新村一年又一年的待了下來,總有緣由吧,無所事事坐吃山空。方宏有文化,長相不說鶴立雞群也是幸福村頭一份了,在帥氣的齊老二麵前也絕對不寒顫。齊老二可是十裡八鄉的美男子,電視裡的明星都沒他帥,至少自戀的齊老四認為他跟他二哥比還是差了那麼一丟丟,有錢有閒有文化,就是混吃等死一人,為啥呢,完全顛覆了他的三觀,當然幸福村的三觀都被方宏顛覆了。
想不明白的齊老四第二天趁著沒出車前去找了齊老爹,說了這事。
齊老爹還在被窩裡沒出來,被自己兒子堵了被窩很是不好意思,沒好氣的說道“大早上不趕緊出車,啥事!”
“小方昨個到我家說要給咱們家投點錢,接著買車,我尋思著問問爹咋想的?”齊老四還是怵自己的老爹的,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出錢投資?閒的啊,出錢讓我們掙錢?還是讓咱們給他打工啊?”齊老爹也是一頭霧水。
“不是,你還不知道他,他就是想著出點錢,占點股,不摻和車上的事,他哪有那些耐心煩管車上的事啊。”齊老四說道。
“行了,你趕緊走吧,我待會和你大爺研究研究。”齊老爹開始攆人。
齊老四心癢癢的走了。
他其實期待齊老爹同意的,一台車能掙多錢,兩台車就能翻倍,三台車那就是能成車隊,好些個平時接不了的活都能接下來,大活有了就能賺大錢啊,而且是長期的,等著今天晚上再來問問吧。
方宏把問題都丟給了老齊家,回到家睡了美美的一覺,神清氣爽的在窗跟前抻抻胳膊晃晃腿,要是沒有齊自強倔強的身影就更好了。
齊自強重複一個動作不知道多久了,看了一會的方宏覺得甚是無趣,好好生活不好麼,和自己較勁真是沒勁。
“強子,差不多得了,你這招都耍了好幾天了,我都看煩了,給叔打一套拳看看。”方宏打開窗子衝著齊自強喊道。
齊自強之前的‘體’那章,打出來整套拳法,虎虎生威,很有看頭,方宏喜歡看那套,沒事就當一景,哄著齊自強打給他看。
“起來了叔,今天挺早啊,八點就起來了。”齊自強一邊說一邊扔了手裡的小樹叉,朝著方宏跑過來。
“吃了沒啊,叔做飯咱倆吃啊。”方宏喜歡投喂齊自強已經成為習慣了。
“早吃了,我媽早上讓我給你摘了一兜子黃瓜,我放在水缸跟兒底下了,一會正好吃了。”齊自強說著,從窗戶鑽進了屋裡。
“有門不走,跳窗戶是小狗,哈哈。”方宏笑道。
“汪汪汪”齊自強配合的叫了起來。
“哈哈哈哈”
“叔,一會抓魚去吧,孫大爺今天弄了條小船,我過來的時候拿著家裡的抄羅子,晚上讓我奶給咱們做魚吃。”齊自強走到洗漱間,話音傳來。
“想吃蛤蟆了,抓蛤蟆去吧,要不去山根抓條蛇,你奶的蛇羹,真是好吃。”方宏回憶著齊奶奶的蛇羹,口水要流出來了。
“咋都行,下午回來聽評書正好,想吃啥抓啥去,嘿嘿。”齊自強傻笑道。
九點多齊自強和方宏兩人拿著鐵簽子到稻田裡禍害了幾十隻蛤蟆,趕著中午吃飯跑到齊奶奶家,讓齊奶奶把蛤蟆炸了中午吃。
“強子啊,沒去上學啊,這兩天看你都不太去學校呢,你媽又揍你了啊?”齊奶奶語氣平淡的問道。
“沒有,學校沒啥事,我下午過去,奶,一會炸的時候多放點油啊。”齊自強坐在在門邊和方宏一起給蛤蟆挨個扒皮。
“就你會吃!強子啊,沒事多去學校念念書,你看你大哥上大學多好,京城啊,那地界可是好地方。”齊奶奶沒去過京城,也不知道京城哪好,就是打心裡喜歡,說完還不忘咂摸咂摸嘴。
“考大學離我遠著呢,哈哈,奶我走了你不想我麼?”齊自強一邊說一邊猴到齊奶奶身上,水淋淋的手在齊奶奶身上揉開了。
“哎呦,我大孫那也得考大學啊,哈哈,我大孫可聰明,奶一會多放點油,給我大孫好好補補。”說完了,一點也不溫柔的拽開了齊自強,水開了齊自強這猴崽子也不撒手。
“奶,我考咱們這的學校,離家近的,天天回家,奶給我做飯吃。”齊自強繼續坐在門邊扒蛤蟆皮。
飯還沒上桌方宏就被傻八叫走了,說是家裡來人了。
方宏一陣納悶,誰能找他啊?
到家的方宏看著一個男子領著一個十多歲的孩子,坐在院子裡的藤椅上,藤椅還是在城裡的古玩街淘的,說是古玩街,其實就是賣破爛的,這椅子挺古樸的樣子,做舊的痕跡明顯,齊自強喜歡,方宏就拉回來了。現在那個男子和孩子就坐在藤椅上,兩人看著也沒什麼互動,遠遠地看著都透著股尷尬。
“您好,您是?”方宏客氣的問道,難道是姘頭的家裡人?
“方先生,好久不見。”鐘慶祥也跟著客氣道。
艾瑪,京裡的人!不能夠啊,他爸不是都安排好,不會有人能找到這麼?
“您這是打京裡來?”方宏不確定的問道。
“嗯,咱們一起吃過飯,方先生不記得了?免貴姓鐘。”鐘慶祥開門見山的說道,他可不想等著方宏這家夥慢慢想,這貨在京城的時候就這幅德行,後來他們方家突然銷聲匿跡,鐘慶祥也離京了,再沒見過,要說不是刻意找誰都想不起來方宏。
“啊,啊,我想起來了,費老二攢的局子,咱們一起吃過飯,多年不見啊,彆來無恙啊。”方宏腦子閃過能記起鐘慶祥的所有信息,也就是這張臉努力想還有點印象,鐘家是鐘鳴鼎食之家,還是能想起來一些。
“都挺好的,方先生這些年閒雲野鶴般的生活真是讓人羨慕。”鐘慶祥不太會拍馬屁,隻能撿溫和的沒有用的廢話多說點,不然一會肯定冷場。
“羨慕啥啊,走,咱們進屋說,盛夏暑氣重。”方宏抬手引著鐘慶祥進屋。
那個孩子也默默的跟著進了屋,不叫人不說話,就沉默著冷著臉,微低著頭。
方宏笑了笑看著那個孩子,這一看不要緊,這張臉忒妖孽了,要說男子的臉占妖雖說從女子的角度看是美些,但是從麵相上講沒什麼好處,尤其是長得這麼妖孽的,眼不描而漆,眉目清淡,臉部輪廓和女子身形一樣窈窕,唇微豐,鼻子秀挺,妥妥的禍國殃民的姿容,這還沒長大,十八九歲時再看,晃眼睛啊,雌性莫辨的美曆來大多是
方宏沒再看人家孩子,自己還一腦門子問號呢。
“鐘哥可曾吃過啊,我去安排午飯?”方宏假客套了一下。
“路上吃過了,對了,剛才太失禮,這是犬子,傾一,叫叔叔。”鐘慶祥磚頭對自己的兒子鐘傾一說道。
“叔叔。”鐘傾一讓叫叔叔就隻叫了聲聲叔叔,再沒聲了。
“好孩子,來第一次見麵,叔叔送你個小玩意。”方宏隨手從口袋裡拿出來一塊玉石,遞到鐘傾一手上,鐘傾一看了看鐘慶祥,鐘慶祥微微點點頭,鐘傾一沒客氣收下了。
“方先生客氣。”鐘慶祥知道方家的底,他們家的玉石自從方家銷聲匿跡都炒到天價,他倒不是貪這點便宜,要是有價他不會吝嗇,可是沒貨啊,好不容易找到姓方的,收點東西一會補回去就好了。
“不值什麼,小孩子玩的。”方宏客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