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笙剛要阻攔便傳來一聲怒喝。
“常傑,放肆!”
幾人同時尋聲望去,隻見一個白衣老者捋著胡須正向這邊走來。昆吾弟子忙收劍拱手喚了一聲“師祖。”
“誰讓你到處惹事的。”老者斥道。
“師祖——”常傑蔫聲低了頭。
“跟我回去。”說著老者牽起常傑的手轉身向另一艘渡船走去。
凜笙與蕪幽這才發現塵瀟已經站在了他們身後,正與老者擦身之時塵瀟拱手道,“劍——”
“哎,天意天意。”還沒等塵瀟說完老者邊搖頭邊打斷了他的話,牽著常傑緩緩走去。
塵瀟臉色微沉,在原地矗立了片刻轉身對凜笙與蕪幽道“走吧。”
船隻離開渡口,嘈雜漸遠,隻留一曲歌謠遠遠未散,“碧水搖波瀾,客訪我渡船,遙遙岸邊遠,去行半月難,何不借此景,聽我一曲伴爾還……”
唱詞伴著弦曲是從渡口的一隻畫舫傳來的。
蕪幽向那船中望去,正有一女子手持弦琴悠悠高歌……
混沌晦暗的空間內,蕪幽盤膝而坐。眼前九針化出九種形狀盤成了一個圓形漂浮在虛空之中。
九針泛出的微光正滋養著蕪幽體內的血脈。
她沒有心,從醒來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這都是在虛無之境中感受到的。
虛無之境中什麼都沒有,隻有感覺。九針是她在逝水醒來時入到這竟中唯一的事物。
此後她發現,九針可滋養她的血脈,同時她也可以與九針之間互相感應。不過這境內與外界的感知卻比從前弱了很多。
從此她便用入境代替睡眠,既可以受到滋養,也可以避免再做那些可怕的噩夢。
一曲笛音悠悠飄來,原本蕪幽心中空無一物,忽的被這笛聲波動,一種難以抑製的淒涼襲上心頭。
她隻覺得心中一緊,似用內力在水中疾行不止,直到渾身疲憊才猛然睜開眼睛。
船篷外麵正稀稀落落飄著小雨,水上浮著一層淡淡的薄霧,雨滴落在碧綠的水中激起了細密的小小波紋。小邱身上搭著雨具正臥在船尾睡覺。
優美的笛聲悠悠揚揚忽遠忽近從船頭飄了進來。
船內,蕪幽盤膝坐著,凜笙已經靠在另一側的船椅上睡著了。
蕪幽心中有些驚詫,虛無之境中除了伏羲九針與自己佩戴的鈴音以外,對其他事物應該,看不到,摸不到,也聽不到才對。這笛聲竟然入了竟,還把不屬於自己的感受帶了進來。
她定了定神,走到船篷外麵,看到船夫手拄著船槳竟然站著睡著了。
塵瀟正站在船頭看著遠方,手指輕打竹笛,衣炔隨風起落,身上的暗紋如複活的仙鶴隨著笛聲起舞一般。
外麵雖細雨霏霏卻一滴都沒有沾染他的衣襟。
在遠處的鬱鬱崇山之間,在腳下的碧波浮水之上,塵瀟的身姿嵌入其中,如仙神落入凡塵。
蕪幽不禁心神為之一動,一種來自遙遠的熟悉感襲來,引得胸口一陣灼熱。
就在此時,船隻忽的晃動了一下,才使她如從夢中驚醒。
笛聲停,塵瀟轉過身來,一手扶住了即將滑倒的船夫。那船夫醒來,竟一時驚慌錯愕。
“咱們這是被落在後麵了,還是超在前麵了,怎麼剛剛同行的船隻都不見了?”凜笙從船篷中鑽出來問道。
船夫低頭歉意道“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就睡著了……”
聽到這,凜笙忙走上前來道“那我們是被落在後麵了?”
此時天空開始放晴,船的前方有一道陽光從雲層中齊齊射了出來,在水中形成一屏光障。
放眼望去,光障後方數丈之外,行船已然接近岸邊,戎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