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漢子那雙不算甚大的拳頭,仿佛不受半分阻塞,隻是傾勁砸下而已,同市井當中不曉拳法的潑皮鬥架一般,掄圓了便朝頭揮下。
劍氣碎裂之聲不絕於耳。
漢子這一拳,砸碎劍氣二十二團,聲威赫赫。
亭中梁鯖,已然被那陣劍氣碎餘掃過數十次,通體如同血囊爆碎,已然氣絕,那件隨身多年的軟甲,早就已經被劍氣斬進血肉當中。這位寧肯以手下袍澤以命換軍職的校尉,至死也未曾說起過為何常著甲胄。
軟甲一角處,有朵血紅血紅的織花。
少年隻是橫劍而立。
從秋湖當中流轉而出的劍氣,將他自打行氣以來通體內氣,皆儘帶出,卻隻是堪堪擋住了這漢子雙拳輕飄飄的一砸。
雲仲持劍立身,卻是早已昏厥過去。
“以這個歲數,雖說借了外力,卻也稱得上是相當難得。”漢子雙足踏地,打量打量那張目怒視的少年,抬起一張老繭橫陳的手掌,“可惜,你家師父欠我章家一條命,看不慣我家弟弟是一回事,可我這當兄長的,也得拿回去交差。”
漢子自言自語,像是不太願動手,可思量再三,還是將手朝少年頭頂壓了過去。
多半夜折騰,原本二更時候,老呂才察覺馬兒有異,戰至如今,已是四更晚間。再者秋雨退卻,山外勾影,已是漸漸明朗。
可恰逢此等時節,明明天上陰雲散卻,天兒卻是又無端暗了下來。
坡下老呂又中了一刀,再也握不住兵刃,斜靠在一旁車廂邊上,模樣極淒慘。周遭披甲士卒更是不讓分毫,齊齊朝老呂揮出刀來。
今兒個栽嘍。
老呂將眼一閉,不再朝周遭看去。
數十聲劈啪聲響起。
老呂張目,卻見眼前數十鱗甲,皆儘跪伏於地,四肢歪扭。
少年身前那位赤腳漢子,亦是險些雙膝及地,仿佛肩頭憑空壓上幾座大川。
“你若動我師弟一指,我便斷你一臂,你若動一拳,我便將你渾身經脈大竅撅折,扔到中州天坑裡頭鎮眼。”
虛空當中有位個頭極高的書生,邁步而出。
“章維鹿是吧?梧溪穀這處道統確實了得,可既然傷了我南宮山的小師弟,留你一命,理應賠償些物件。”書生不再是南公山中那位彬彬有禮的書生,從頭到尾,都未曾讓那赤腳的章家長子說出半字。
書生走到漢子近前朗聲道,“聽聞梧溪穀中生有碧波石近百,可令常人生出慧根,令修行中人悟道清心,還算天下少有的天材地寶。”
“拿來。”
後世記撰,頤章權元曆三十五年秋月,南公山大師兄攜陣登臨武陵坡,壓得梧溪穀章家長子寸步難行,交出師門碧波石五枚。
南公山柳傾,天下晚輩陣師道行難望項背。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