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霜傳下的丹法,無疑比尋常丹方高明太多,可惜實在過於艱澀難懂,繞是如今錢寅丹道一日千裡,也始終難以尋到個法子,如今才有些頭緒,便隻得以手頭物件挨個嘗試,再加丹火一烘,成日渾身大汗。
“師兄啊,要不便讓小師弟來試試?這虛丹其中主藥大都已可定下,差便差在小師弟自行投放的那幾味關鍵藥引,若是遲遲不試,隻怕這虛丹得等上更久,”錢寅從丹鼎中拔出腦袋來,顧不得滿麵灰塵,皺眉苦笑,“算到如今,小師弟入斂元已有一載光景,姑且算你我拖延得起,隻怕他拖不起了,二境不入,三境更需要數年乃至十載光景才可踏足,不如就讓小師弟親自來試上一回?”
柳傾心頭亦是焦躁,撂下手頭記丹方的筆墨,長歎不已:“我何嘗不願令小師弟儘快破境,可這虛丹與旁門丹藥不同,其餘那些吃便吃得,無論其中有無丹毒,或是有無害處,往後緩緩調理一番便是了,可這虛丹要落於丹田之側,將無地可容的內氣停駐存儲於裡,可謂是同氣連枝,如何敢馬虎?”
錢寅泄氣,“可非要一味味試,得等到猴年馬月,隻怕到時候試出最為合適小師弟的虛丹,屆時咱小師弟已然卡在三境之外,半生難以破入高境,如何是好。”
“師兄啊,師弟曉得你疼小四,年少孤身,更是原本經絡便難以修行,可也總不該如此護得如此嚴密吧,總有一日雲小子得自個兒麵對外頭雲波詭譎的大江湖,有些事,不如讓他先行試試。”
柳傾默然,這時抬頭,才發覺錢寅麵如菜色,通體上下消瘦多半,原本撅起的腹皮,都是消退許多,衣襟之上,滿是爐灰墨跡,整個人猶如從池中撈出的一般,緘默無言良久。
錢寅境界雖說亦處在三境,可終歸根底薄弱,平日裡疏於修行,不久前才踏入三境,體魄與內氣根基,均是比柳傾弱過太多,如此終日損耗之下,渾身上下精力,十不存一。
“也罷,我去問詢一回雲仲心意,若是他想試試,那便叫他前來試過就好。”書生從雜亂丹書藥材之中拽出腿來,伸展伸展兩膀,慢慢邁出丹房,回頭衝錢寅歉道,“二師弟,這段日子,辛苦了,待到此間事了,好生回自個兒房中休息幾日,回頭我給你煉兩味丹,排排心頭鬱火。”
已然變為半個胖子的錢寅擺擺手,儼然是沒能耐同書生打趣,隻呻吟道:“彆介,師兄好意師弟心領,還是早早盼著此間事了吧,我如今隻想早日回房中睡他個昏天地暗,再將那些個肥脂養將起來。”
書生笑笑,邁步出門。
此事確實已了。
南公山大師兄怎會不曉得,隻要自個兒問起雲仲,後者定是欣然願往,至於虛丹成時好壞,可否借丹順水順風踏入二境,終已不顧。
南公山小師弟,一向便是懂事到叫人心疼的少年。
萬望上蒼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