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少年睡得正酣,但不遠處趙梓陽可是始終未曾安生下來,外頭雷火土石齊動,屋中趙梓陽更是忙活不已,但苦於平日裡內氣累積不足,還未正經破至虛念二境,隻得以掌中槍接連戳門。雙肩疲乏,便換為小生蓮步法,朝門上狠命蹬去,但繞是出過無窮力道,那門上術法也未曾鬆動。
到底是大師兄柳傾親手為之,相比錢寅那道封門術法,高深太多,豈能是如今趙梓陽能破的,於是苦苦忙活數時辰,那門上術法,依舊堅固如初。
當下雙目發紅的趙梓陽瞧見二師兄錢寅調息過後,慢吞起身,登時便扯起嗓喊道,“二師兄,打都打罷了,也該把師弟放出門去探探風了,大師兄這術法忒硬,死活撬不得開,再關上一日,哪怕不是餓死,也得被生生憋死在屋裡頭,師兄行行好,將我放出門去,總還能幫上點忙。”
錢寅仍舊憂心大師兄傷勢,本就無心同人閒扯,匆匆解去術法,安慰兩句趙梓陽道不需憂心,便行至正堂,與那位樵夫打扮的前輩問詢柳傾傷勢,順帶道謝。
反倒是隻剩下趙梓陽瞅著打得崩碎的山巔,獨自木愣不已。
雲仲依舊酣睡,不過忽悠之間,似乎睡夢之中神魂離體,架起雲頭,離了南公山,緩緩上到九霄雲外。
但見天外更有片磅礴樓宇,雲煙繚繞,銀鶴飛流,就連尋常樓宇,都是有彩瓦鎏金點綴,雄偉富貴,條條星辰皆係於樓宇之上,彩綢招搖。唯有一處甚是奇異,樓宇之上寂靜若空,人影也無半個。
“呦,小友近來可好?”雲仲隻覺身後有人拍了拍肩膀,回身去看時候,卻是脊後一陣生寒,可來人並不去管他如何言語,繼續摟住雲仲笑道,“一彆許久,想來你也快將我忘了個乾淨,不如速速前去下上兩手棋?順帶訴訴分彆之苦。”
雲仲懵懂不已,隻得被那位青麵長須的男子連拉帶拽,半攜半拖扯到樓宇上頭,鋪毯對坐,拈棋落子。
少年曾同吳霜學過幾式行棋,不過也僅是知曉個大概,運子規矩與勝負輸贏,都極容易混淆,眼下手足不由自主,舉子便落,更無半分猶豫琢磨,隻情同那青麵漢子廝殺。
樓外雲彩悠悠,玉橋悱悱。
定盤時節,雲仲依稀瞧出棋麵小輸對麵漢子兩手,不過再度抬頭看向那漢子的時節,後者麵容已然陰沉下來,沉聲出言道,“原來小友早已歸墟,誰做的?”
雲仲開口笑答,“無非是天資不如人,談不上誰是誰非,想來世人匆匆不過百載,何苦去求個超然。”
少年從未想過,有人開口的時節,竟是可如此淡然自若。
言及死生,如夜風過屋梁。
合該如此,如此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