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後者借腰力身形一矮,肩背後仰,順帶將棍帶回身前,抬足踢起,棍頭又是衝漢子下頦迎去,風聲四起。
兩者出招皆是分毫不讓,儘皆屬江湖當中可殺人傷根的險招,槍棍交疊,如臂使指。
漢子化開此一招搏命險招,眉頭微挑,嘴角亦是掀起,不過槍招依舊是步步穩固,漸漸覆壓而過,縱是趙梓陽槍棍路數亦是心底通透,但依舊不如眼前人這般根基牢固,不出一盞茶功夫,已是落在下風,難有攻手。
“這身仙家山門中慣出的毛病,多日以來總算是磨得初見成效,”漢子咧嘴大笑,長眉亂抖,“你們這些個仙家宗門當中的弟子,皆將自個兒當成那神仙老爺,恨不得將所謂正氣凜然寫到方紅布上,栓在額前,可實則扔到江湖之中,甭管多叫人瞧不起的殺招毒手,其實都要比尋常槍路好用許多。”
“人家刀槍快要取你性命時節,總不能同人說,這招頗為險惡,尤遭天怨,咱們重新比過。”
漢子槍招一刻快過一刻,口中依舊是念念有詞,“若是說仙家宗門如若屯冰老窖,將你小子槍架定住,使其牢固根基,老子便是那專司砸冰敲棱的燒紅鐵棍,敲得你小子由冰化水,圓潤通透無孔不入,縱是遇上天底下自古以來能排得名頭的槍道大才,也得憑這身融鐵化石的滾水,燙焦幾片血肉下來。”
趙梓陽咬牙,這般言語,這段時日以來聽得的確是煩憂,而今心思駁雜,聽來卻是越發刺耳,竟是主動撤棍在手,憑左肋硬生撞向漢子大槍槍尖,使之貫入皮肉,而後憑左臂死死鎖住槍杆,猛然抬棍直起,砸翻眼前漢子。
足足數十棍傾瀉而下,或壓或崩或挑或刺,虎窟以外塵灰四起,地龍翻身,兩臂粗細新樹難擋,迎棍倒伏紛紛炸碎。
年輕人拽出大槍,咬牙大笑,絲毫不曾在意傷處潺潺血流,麵皮當中儘是猙獰快意。
“看來老夫所教你的槍出無忌四字,你已得其中**。”煙塵散開,漢子依舊不曾起身,躺到依舊繁盛花木碎片處,暢暢快快抹去鼻下兩條血水,略微抬頭瞧瞧那年輕人獰笑聲響,嘴角壓製不住笑意。
虎穴當中那頭千斤猛虎,早已是噤若寒蟬,黃綠眸光閃動,不敢上前一步。
心頭無有惡相,求勝何需忌手。
招招皆在陽關道,未必胸中儘潮清。
胡須花白的漢子站起身來,踢了一腳終究吐出口惡氣的趙梓陽,促狹罵道,“老子這不包年夜飯,麻溜滾回南公山去,歇畢再回。”
“牢記本心未變,手段就是手段,何來善惡正毒分彆。”
趙梓陽站起身來,艱難捂住腰間傷勢,上下打量漢子幾眼,麵皮登時有些喪氣。
“怎麼?爺身上有蟲虱?”
“壞了。”
“壞在何處?”
“看你這老小子越發順眼了。”
花白須發的漢子剛要罵娘,瞧見趙梓陽將手上銅棍使衣襟好生擦淨,又是強行咽下,可旋即又罵了個舒坦。
那年輕人嘀咕說,老漢一身破爛,彆汙了老子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