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梓陽很想問問,即便趕上,又能做甚,當初倒是好說,既不分你我,自然是兩人儘可替令一人掃儘前敵,但眼下這番景象,恐怕即便雲仲當真耗去性命,替溫瑜將前路蕩平,大概後者亦不能回心轉意。
雖然是吳霜雲仲兩人皆未曾提及這件事,但趙梓陽畢竟是趙梓陽,心眼且比尋常人多上幾十,又怎能不知曉山上這些本就瞞不住的事,更何況雲仲原本就不甚知曉應當如何將心思藏住,故而落在他這三師兄眼裡,縱使不曾戳破,心頭也是門清。
費好大力氣將欲吐之言憋回腹中,趙梓陽慵懶躺倒,也不在意捧著碧空遊神情一時振作的雲仲,如今心中所想的乃是甚,而是不經意抽冷問起。
“為人家做到這份上,當真值得?”
“你小子有時很精明,不妨想想去與不去的差彆在哪,真就能如你所想那般,得來個極好的終局?”
雲仲突然很奇怪地吐出一口濁氣來,並沒有趙梓陽所想的那般流露出甚傷懷意味,反而笑意很是從容。
“人言說是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知曉自己無甚本事,可總還是要賭上一場,總不能一直做那等明知能做成的事,興許到老之將至時節老眼昏花,自然就知曉何謂順天命可為,背天命自吞苦果,但還不是那麼做的時候。”
“替自個兒真心實意喜歡的女子做些事,也算是少年意氣吧?”
雨水依舊落勢不減,但趙梓陽再看時,卻隻是瞧見雲仲鬥笠下無端變得有些快意的兩眼,旋即自嘲笑笑,將葫蘆中酒水飲罷,沒好氣朝後者腦門上扔將過去。
“娘的,說得我都羨慕了。”
頤章邊關今日天景極差,難得是不見日頭,可仍舊悶熱,且更勝往昔,直到守卒都是有些消受不得,不知飲過多少回水,不過半時辰就已是儘數隨熱汗流將出去,還需盤查過路人,前兩日莫名身死在城中不少人,聽校尉講說,像是大元來的探子,雖還未受責罰,但也隻得強打精神,添幾分仔細盤查往來之人。
一夥人並排入城時,便被守卒攔下,一行有七人,無論如何瞧來都是怪異至極。
七人要麼便是少了一臂,要麼是少了一足,還有一位目盲的主兒,兩眼灰白衣衫襤褸,拎著柄竹杖,一位缺雙耳的老者,還有位走路時節很是扭捏且麵白無須的中年人。
守卒很是哭笑不得,往年也見過不少身殘的打把勢賣藝人,如今卻是結伴成行,也隻是草草問過,便允以放行。
等到幾人離去時,守卒才是漫不經心瞧見,拍打拍打一旁已是熱得無心睜眼的同袍,一起瞧瞧這等奇景。
七人皆身殘,皆背著頭兩掌大小的猿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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