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盲之人也似是察覺到眼前多出一位攥緊劍柄的劍客來,也不忙亂,憑竹杖輕點地兩下,卻是轉頭走到那幾位年過花甲的老者身前,蹲下身來遞上些銀錢,竊竊私語幾句,那些位閒來無事納涼的老者先是狐疑,不過再瞧瞧眼前人手中銀錢,與巷口處立身的那位劍客,當即紛紛還家,閉緊窗欞屋門。
“少俠是尋人來的,不知與我所尋的可是同一人?”
比起瞎子慢條斯理,雲仲神情如何看來,都很是古怪,緊隨而來的趙梓陽僅是側目瞧過雲仲麵皮一眼,驟然蹙眉。
身在南公山上脾氣可稱得上向來不生半點真火的雲仲,此番麵皮當中儘是怒意,麵皮顫抖不止,乃至於瞧著很是猙獰。而持竹杖的瞎子開口過後,雲仲並未曾回話,身形猛進數十步外,不知何時周身劍氣紛湧,猶如灌滿整條巷子。
本來就是年久失修,這條巷子也唯獨餘下些老住戶,並未遷往新居,如此堪稱肆虐劍氣壓來,當即是有數處垮塌下來,細碎瓦礫紛紛濺落,譬如狂風乍起,齊齊迫近而來。
身在巷中的瞎子身前皆是劍氣,已是團團圍攏。
但再瞧來奪人二目,光華森寒璀璨的劍氣,怎能唬住兩眼早就不能視物的瞎子?
所以瞎子緩緩提起左腳,不退反進,接連前行二三步,使竹杖輕飄飄點到身前劍氣處,瞬息由紛紛劍氣當中,再生一道劍氣,騰空而起,卻是將周遭劍氣儘數削落,而後懸停到那瞎子肩頭,旋即才是朝依舊滿麵怒意的雲仲看去。
“看來是同一人,緣分二字最是妙不可言。”
早在還未邁入東境邊關時,雲仲同趙梓陽就已是先行趁歇息時商議過此事,直言如若是大元知曉溫瑜出頤章,除卻圍追堵截之外,定是要將後路阻塞住,以免南公山來援,相反前路阻擋溫瑜的敵手,理應不甚難應對,起碼無性命之憂,畢竟胥孟府要的乃是溫瑜活著行至大元,定不會施展過於狠辣手段,倘若是魚死網破,卻是平白耗費功夫。反倒是溫瑜後路,隻怕有重重阻隔,其中高手不勝枚舉。
而果不其然,雲仲趙梓陽連同李扶安三人,皆是不曾瞧出這位目盲人的深淺來,最起碼這般神通術法,從未見過。
又是接連劍氣橫推,但並未有絲毫外泄,充斥深巷當中,旋即儘數被那瞎子使竹杖挑起,譬如紛紛急雨,朝雲仲方向斬去,雖無神意,但威勢半點不減。
趙梓陽看得直皺眉頭,當下就將長槍由布中抽出,挺身遞槍,來去飄忽,分明指的乃是那瞎子咽喉,但實則卻是落在那瞎子持竹杖的手腕處,卻仍是落在空處。
槍尤快捷,但槍招終究有路數,這路數之間耗去的功夫,瞎子什麼也沒做,不過微微向後退了半步。
槍頭巨震,險些令趙梓陽脫手。
與方才的手段如出一轍,大槍中連綿內氣與力道紛紛調轉矛頭,直奔趙梓陽而來,同方才如出一轍,皆是借他人之力返將回去,刹那站住上風。
瞎子的笑意仍是和煦。
走巷間一步三搖,竹杖輕敲,微笑不已。
“我等一行人中,缺兩個啞子,兩位年輕人要是想留下一條命,一人割一枚舌頭,即可見著生路。”
“上合天數,下應人心,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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