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矮小男子穿宮闕走玉橋,踏入寢宮門外的時節,四人依舊不曾離去,反倒神情越發肅然,抱劍那位將手摁到劍柄處,持大槍那位拎起槍尾,其餘兩位老者卻是一人捏指,一人握拳。
一襲黃袍乃是當今上齊天子,一身很有些灰塵紋凰織錦的乃是位無名的守邊之人,兩人相隔百步,正中立著四人。
“叔叔許久未見,很是讓人心生想念。”
端坐正座上的天子站起身來,朝階下的矮小男子點頭笑笑,朝四人揮手,四人猶豫片刻,遲遲也未決斷。本是有些僭越舉動,但還沒等天子再度啟齒,階下那男子卻是低下頭去,俯身跪地,恭恭敬敬叩頭有三,高呼聖上。
如此情形,令天子都是略微眯起兩眼來,輕聲道了句平身。
青平君並未在皇城中久留,不消多半時辰就已是走出皇城,回頭看過一眼抱劍那人,咂咂嘴道,“不用看,你的劍比起我那的一位好友,差了不知幾座山那麼遠,修行人與俗世摻染到一塊,往後多半是毫無寸進,此生大抵也就如今最高,何苦留在此間。”
“吃飽喝足,還能賞賞景致,尤其夏時,姑娘女子腰足凝脂,偷著看上兩眼乃是多講究的好事。”
矮小男子沒搭理,立身在皇城之外,望著這座似是不夜的京城。
比往日涼爽些許的清風繞發尾,街上無數姑娘與少年郎,衣裙飄擺,扇麵輕晃,瓊樓玉宇上下陰麵不多,大多被燈火染得橘黃,衝天光亮映照大空,分明入夜,酒不醉人。
浮光掠影,煙火水氣,胭脂茶湯,清酒石散。
微微眯起眼來就能知曉不計千數的滋味穿小巷走孔橋,滑過公子賦詩袖口,乘河燈提攜朦朧水波,散到人麵若花紅。
整座納安好像滾動走馬似橘黃燈火的浪潮,砸在皇城外這位匹夫已顯舊的紋凰織錦上。
浪潮過於富貴,燈火過於晃眼,所以壓在青平君眼前胸口時候,很像是被萬千尺飛瀑牢牢釘到山崖上,最終半字不留,緩緩走入蟠龍街中,緩緩走出這座納安城。
好像是連天黃葉中多出抔杜鵑啼血,無端浩大秋意。
ps.存稿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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