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尺境裡雲仲劍指破去趙梓陽全身重縛,無論內氣大陣還是鐵索連環一並破去,似乎重重困束於赤龍所引劍氣之下,不過強弩穿縞一擊即散,饒是灰衣之人亦是出手,從正南北兩地湧出無數獸傀,與殿外立身的已死修行人齊齊動手,照舊未能攔阻得了赤龍逞凶威,庚金流火氣鋪滿半座皇城,草木宮闕崩毀,褐衣者即使險將牙關咬出血水來,應對得亦是奇勉強,本來周身飽滿無缺劍氣經赤龍神通強壓之後,虛淡大半,內氣虧損更是使得劍氣難以為繼,此刻再抬頭望向飛簷上穩坐如初的那身白衣,愈有膽寒之意。
因為那個攜赤龍而來的白衣年輕人,縱使遞出無數神通來壓得兩人不敢抬頭,內氣似乎依舊如大江長河,源源不絕,不顯半分頹勢。
「五境?」灰衣之人麵皮尚算淡然,仰頭去看飛簷上的雲仲,「天底下無不透風的牆,高手數目我自是心中有數,但放眼夏鬆與周遭幾地,並無有你這般年少的五境,況且你我並不相識,若你要將此人帶去,帶去便是,這五尺境本來就不是為等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魁門向來不記恨旁人,不如就此化解,如何?」
而雲仲卻是笑著搖頭,說起些不相乾的話。
「從前我本事低微不濟的時候,遇敵遇不平皆要拚上性命,不曉得在鬼門關前叨擾過幾次牛頭馬麵閻王爺,最終雖是僥幸沒死過,但也落下不少虧空,要麼是炸碎丹田,要麼就是毀去近全身經脈,有機會人家的刀就比劃在我脖頸上,現在想來還是心有餘悸。但得此福緣過後,卻是心思明了太多,人間無人配得上決斷他人生死,我也不例外,可既是有討債的本事,即使彆人不說個好字,做這事應當也挺快意才對。」
指點殿外已是渾身死氣的屍首,白衣之人收起笑意。
很多年前曾經見過一回,青柴裡的富家老爺駕馬車疾馳,生生撞死十餘百姓,傷者數十,即使是到頭這富家老爺亦不曾逃過法度,但自己卻始終覺得不夠。當年親眼見著這場麵的雲仲,許多年過後也總能想到街心淒涼哀嚎聲,有個滿身血汙的女子捧起已無氣息的孩童屍首,顫顫巍巍抹去孩童麵皮血痕,瘋瘋癲癲笑道不過是在街外才賣過些自家織的布匹,打算替孩童買些好吃食。
或許無利可圖殺人比起有利可圖殺人要更惹人恨些,但場中這些位修行人屍首,密密麻麻,也如森羅殿。
整個一座五尺境裡的狂風戛然而止,皇城中道如數崩毀,饒是有灰衣魁門中人阻攔,吃人劍客尚方溫仍舊被那條赤龍攫到爪中,即使是皇宮連綿宮闕儘變為機關,如團蟒似山虎齊齊纏來,依舊抵不得赤龍一擺尾,儘數抽得崩毀。
還是尾火虎起式,不過今日尾火虎,憑皇城金玉做尾,整座京城土石做脊,巨木為紋,
大風四足,水澤為目流火為顱,當真從離火其中走出條穿山猛虎,眼前強弩之末劍氣,紫皮葫蘆,連同如山似機關傀儡,經踏風尾火過後,一時焚儘。
龍爪之中攥著褐衣灰衣兩人,其中褐衣尚方溫已是形神俱滅,餘燼遭赤龍吸進腹裡,僅餘那位灰衣的魁門中人,麵如金紙渾身劇顫,依舊要遞出道神通掙脫開來,但依舊被赤龍攥斷渾身筋骨,再無甚掙動的契機。..
有替旁人討債的本事時替人討債,即使是自身亦在罪過之中,到哪日因果上門,亦是心甘情願,這等滋味好像並不差。
無需尋個冠冕堂皇的道理理由,無需計較得失利弊,才當真有些少年意氣。
坐在飛簷上的雲仲一句話也沒問,赤龍張口,先碎經絡,再抽筋骨,庚金鋒芒轉切碎灰衣之人血肉,再經尾火虎殘火燒儘,吞進腹中,就像是當初想要對那位催馬撞死許多百姓的老爺做的那樣,剝皮抽筋,剜心拔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