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的方榴使竹篙定住竹筏,朝岸邊坐沒坐相的老漢揮揮手,沒急著跳到河裡,而是難得規規矩矩朝老漢抱拳,打了套新教的拳腳,雖木筏晃動,可半大孩童赤足穩穩當當紮到竹筏上,拳來腿去,倒還真是像模樣。直到一趟拳腳打完,小孩咧開缺了兩顆牙的嘴喊起。
“老漢就知道坐起,買兩碗水酒等到,給你逮個魚王下酒。”
水花四濺,坐到河岸邊的老漢罵了句,費勁站起身,笑得合不攏嘴。
泅水閉氣能耐,方榴從來都是穩穩壓住同歲人,就連那等平日水性極好的漢子,都不如這猶如泥鰍似的瘦小孩童,單是一口氣就能沿河底遊動個上百丈遠,換氣時亦不覺費力,有人說這方榴乃是天生靠河,老天爺賞臉追著喂飯,叫這小子時不時逮住尾魚王,日子怕是要過得比誰人都滋潤。
但今兒才是下河,方榴就覺這河底水流比起平日湍急太多,費力憋起氣來朝前遊,卻是連一兩尾零星河魚都不曾瞧見,才過二三十丈遠就覺腿腳無力,才打算向上浮起,卻是遭流水攜卷而去,不出幾息就再無動靜。
有那等眼尖的漁
人瞧見方榴跳到水中,卻是遲遲不見上浮,起初還以為是這泥娃兒氣長,但眼見得近乎一炷香時日都沒動靜,連忙吆喝起周遭打魚人撐舟或是竹筏前來,四下找尋,卻是一無所獲。
買水酒的老漢悠哉遊哉回河岸邊上,才知曉此事,舊酒壇落地,當即砸得粉碎。
幽深穀內,方榴睜眼迷糊吐出兩口河水來,緩過好一陣才爬起,扯扯濕漉發絲,才發覺自個兒仍舊是活物,隻是周圍迷蒙瞧不見五指,好在膽量極大,才敢硬起頭皮往前磕磕絆絆走幾步。
山穀不知何許深,兩邊深峽高不可攀,抬頭僅是能瞧見極微弱的淺光,全然不能照入穀內,血氣滋味濃鬱得緊,越是朝前越發濃鬱,惹得方榴都是遮住口鼻,甚是嫌棄。而不過百十步後,就迎頭撞上枚冰涼巨石,疼得泥娃連忙捂住腦門,含恨叫罵半晌,連聲道晦氣。
可也正是這兩句罵,幽深暗穀內突兀顯出亮光來,兩枚燈籠掛起,而隨這兩盞燈籠徐徐升高,方榴才看清眼前物哪裡是什麼頑石,而是足有兩三丈那般寬窄,細鱗遍布的蛇軀。
當然燈籠亦不是燈籠。
“好大條蛇,誰能搬到回家煮湯喝。”
泥娃愣愣迎著蛇眸看去,而那頭青蛇僅是看過方榴一眼,才要將蛇頭俯下,卻是不知被何物拽住,猛烈扭動蛇身,可無論如何都掙紮不得,蛇信吞吐,朝山穀上空尖嘯幾聲。
蛇頭皮開肉綻,
蛇身遍體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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