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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端坐王靈官(1 / 2)

「草把菩薩近來很是消停,王庭裡頭積攢下來之不易的丹藥,對山上人而言算是甚有裨益,幸虧是這人眼尖,曉得自己深淺,斷然難以在那些位同山上人糾纏不清的中州數國,把這身本事賣上高高價,而是心甘情願前來王庭處,牢牢趴在此間為我所用,算計下來,倒還真是一筆不差的買賣。」

風雲變換,少赫罕同樣是裹緊衣裳,蹙眉看了眼衣衫單薄的岑士驤,「怎麼不穿得厚實些,到底是都快到做爺的輩分歲數,真要凍出個好歹來,家中嬌妻還不得拿我是問。」

岑士驤卻是不以為意,聞言忍不得笑意,「臣家中的婆娘曉得咱身子骨結實,近來又是有閒暇相陪,當然脾氣秉性都比起前陣子好上太多,何況此行本就是在家門外轉悠一陣,不久回返,料想耳根子仍是能清淨些,賢妻賢妻,總樂於有事該管則管,己所不欲反施於人這檔子事,向來不做。」

即使是在當年大元深陷胥孟府鐵蹄蹂躪的年月,身上並無官職的岑士驤打算孤身前去姑州王庭,替這位少赫罕做些微末小事時,家中夫人雖是勸阻,又恐岑士驤這一部部族人手微末,堪稱是人丁凋敝,可到頭隻是勸阻過三言兩語,是否拿定主意,仍是交給岑士驤自行決斷,正因這位身在西境沃野,大多時日忙於遊牧一事的婦人,屢次三番放手任由自家夫君外出闖蕩,才有前赫罕

任用岑士驤打下半壁大元的壯舉,更有奉命危難之間,同黃覆巢過招,使得王庭漸入佳境的場麵。

如是少赫罕這般心性,隻需稍加思索,同樣覺得岑士驤這位發妻,的確很是不尋常。王庭日益強盛,岑士驤有大功,而誰又可說,縱容自家夫君前來王庭救急,險些將自身以及膝下兒郎都置於險境的婦人深明大義,堅韌剛強。

二人沿官道緩駕馬而行,天上大雪欲來,引得雲氣漫穹窿,自是心知肚明。

有時還真是怨不得那等憑坑蒙拐騙的術士,古來天下大事總要係於天象變化,即使不見得當真有什麼千絲萬縷乾係,然而這先是暖陽多日,而後天象驟變,能予人警醒卻不假。隻是言及那位草把菩薩,岑士驤何以不明白這位心思極重的赫罕所擔憂處,必定是淥州壁壘局勢,無論如何,都是王庭繞不過的一關,凡是知曉時下大元情景的都懂得,王庭與胥孟府必有一場足夠定下乾坤的死戰,興許比起五鋒山尚要慘烈數倍,而其重中之重,就是這座淥州壁壘可否能撐下黃覆巢近乎喪心病狂的攻勢,或能耗去胥孟府多少兵馬數目。

如說五鋒山一戰絞殺胥孟府兵馬數目,實則並不算大賺,隻是不曾有黃覆巢坐鎮的胥孟府各部族兵馬,堪稱群龍無首鼠目寸光,竟將大半座淥州連同淥州壁壘拱手相讓,才是這場五鋒山連天血戰,王庭得來最大的

好處,而絕非是在不少人眼中所見的殺敵數目好看。本就是家底淺薄的王庭,倘如此戰隻耗去胥孟府兵馬,並未收複淥州,於王庭而言,分明是勝戰,但也同敗局無異。

似這般道理兩人都是深諳,畢竟當年運糧無人手,憑百姓壯丁強開糧道一事,險些使三州之地的人家,相隔百步可見縞素,當年無人可用,無人來援時節,巍南大部險些被強弓火弩將城內兵卒儘數抹除,呂元儉戰死城頭,而正帳王庭無力馳援,隻得眼睜睜觀瞧素來以殺人術見長的病書生,近乎將整座大元打得崩碎,更是屢次三番見到過雪片般的書信線報中,姑州被圍時,缺衣少糧,壺中無箭,唯有憑一身雙親勤懇養育的血肉之軀抵住胥孟府浪潮一般衝擊的軍陣以內,是有何等慘烈。

直到如今攻守易形,方才令王庭中人,吐出半口惡氣,但仍剩半口鬱結氣,尚不得吐。

「溫瑜大抵背地要好生編排編排我這位赫罕,都曉得胥孟府虎死不倒威,何況擺在明麵上頭,仍舊是能與王庭爭雄。其實溫瑜領兵確是天資過

人,更是有你岑士驤這位老將帥珠玉在前,使其磨儘石胎,果真同其名一般,將才美玉初成。」

赫罕閒聊之際,無意向天外望去,見漫天厚重鉛雲過境極快,沒準就是高天上罡風送出的力道太盛,推得這重重疊疊墨雲翻滾迸發,恰如龍蛇山神電公雷母齊聚

,趕赴雷池邀約,雲頭崢嶸處豈止萬座群山滌蕩奔襲,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真如見世時浮遷滄海桑田。

「耳濡目染,就算起初時不諳戰事,我總也能想到如今最是穩妥的手段,就是依淥州壁壘奇險拒敵,待到王庭借勝過胥孟府一州之地,安養民生壯大己身過後,再同胥孟府計較高低,可我固然願令王庭治下安穩一陣,胥孟府那位燕祁曄,就不見得要安這份心,更何況天下時局變動,又何時隨過一兩人的願,我願待春時,而時不待我,於是才有迫使溫瑜快些將戰事推進的念頭,依岑叔說句準話,是對還是錯。」

同樣將心神沉浸到天外紛亂雲彩的岑士驤,這次的確是想了很久,到漫天大雪令發髻白染,最後才喃喃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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