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孟府到眼下時辰,所需自不是朝夕之間,求那等虛無縹緲的一戰定乾坤,何況王庭經數年戰亂,盤踞淥州,兵馬糧草數目不可同日而語,哪怕是燕祁曄曾遣書信逼問,黃覆巢究竟有幾成勝算,可否經此戰之後使王庭不足為慮,得來的答複也唯有孤零零的一句,鄙人隻要淥州。
連天戰事除卻如何用兵之外,始終擺脫不得財字,揮師百萬瞧來威風得緊,氣吞天下虎視群倫,可當真足夠撼動人間的,是細思之下這百萬雄烈兵馬背後的磅礴國力,足夠支撐住這般數目的兵馬消耗。
這也是為何書生趁勝勢一鼓作氣,滅去王庭無數兵甲過後,卻在這僅有的五鋒山敗局之後,胥孟府忽然喪失銳氣的原因,萬不可小覷一州之地,經戰亂與溫瑜整頓過後,所迸發出的雄厚底蘊,天下不曾有未遭攻破過的壁壘,但天下也從無拱手相讓的沃土,淥州歸於誰手,如何都要遠比一座壁壘歸於誰手來得重要。
淥州北關破,王庭治下各地震悚。
得知此消息的百姓無不惶恐,皆是回想起那位黃覆巢當年彪炳戰績,眼下溫瑜竟是毫無動靜,聽聞隻在蒼水以南隔江對峙,一時招惹起無數流言蜚語。
僅姑州王庭腳下,兩三日內就有無數線報湧來,各地皆有那等堪稱尖銳的流言,矛鋒直指統兵的溫瑜,言稱是既不作為,更是不應
當做一方主帥,乃至於還有那等言稱溫瑜同胥孟府有染的言語,皆是在市井其中傳開。
可得知北路壁壘已失的王庭,卻從始至終不曾做過什麼,隻是令各方人安撫百姓,無需過於擔憂。
跑死數頭馬匹,最終不得已憑修行中人手段,將線報送至正帳王庭處的密信,被赫罕拆開過後,隨手就撂到一旁,繼續同岑士驤飲茶,甚至連眼皮都未抬,從容得好像並非是北路壁壘已失,而是王庭又得一勝,端起茶湯來輕飲一口,風吹燭火往複動搖,映襯得二人身影卻是更顯瘦長。
「好茶,早年間喝過,隻可惜受族老糟蹋不少,這茶
可不多見。」
「果真是如先前所料,王庭治下有壞人呐。」向來不願喜怒不形於色的岑士驤同樣是飲茶一口,不過姿態卻仍舊粗獷了些,使手背擦擦胡須交錯的嘴角,順手將水漬抹到大腿上,「話說回來,溫瑜可比臣膽子大,琢磨出這麼一手無異於自廢武功的手法,倒是也替我等省心許多,就是不曉得這一招置死地而後生的險棋,到底能否落到七寸。」
少赫罕忽然沒好氣擺手,神情相當嫌棄。
「棋盤有個屁的七寸,全憑他自個兒算計,還有件事,下回抹茶水,甭抹我腿上。」
岑士驤撓頭嘿嘿一笑,可看向書信方向,兩人笑意戛然而止。
正是這權傾大元王庭的人閒來無事拿雪片就茶的光景,姑州白樓州流州等數
地,許是茶樓裡聽曲兒的貴人,許是行苦力終日扛糧米的苦工,紛紛聚攏,而後猶如黃雀一般朝王庭治下各地翩然湧去。
不知誰人是蟬,不知誰人是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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