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壓人間三百載!
竹橋書齋古典彆致,一步一景,濃淡相宜。總共七進院落,各有千秋,美不勝收。
陶夫人將許道雲和柯越安排在第七進的琉櫻水榭,琉櫻水榭建於水上亭台處,結構輕巧,四麵開敞,又精致典雅。臨水一麵設有座凳欄杆和弓形靠背,稱為美人靠或飛來椅,供人憑欄而坐。
許道雲已經不是當年隻能蝸居在牛棚旁的懦弱少年,直到今日,他見過的令人難忘的美景也有不少,比如迷霧水波之上避世而居的風鈴穀,比如寒冬時節大雪封山的武修山門,再比如小江城燕門山莊的淺雲小築,每一樣都是令人流連忘返的好去處,已經見怪不怪了。
“寒舍簡陋,請二位不要嫌棄,暫住於此吧。”陶夫人眼中晶瑩一片,傷心人臨傷心地,難免觸景生情。這琉櫻水榭是她和她丈夫生前最喜歡來的地方,兩人攜手同行,朝夕相伴,是那樣的無憂無慮,逍遙自在。
可誰料到旦夕驚變,如今竟天人永隔,如何讓她不傷心斷腸啊?
許道雲見陶夫人潸然淚下,有心助她卻無能為力。因為許道雲對勸慰人實在是一竅不通,站在那乾著急,不知該如何是好。
柯越走入琉櫻水榭,竟不理會哭的梨花帶雨的陶夫人。
“哎師姐?”
柯越冷血無情,許道雲卻做不到視而不見,但有了之前的小意外,相信自己在她心中已經有了個色狼的根深蒂固的壞印象,現在上去好意寬慰,恐怕人家非但不會領情,還會以為自己是想要趁虛而入,圖謀不軌呢。
“哎,陶夫人,逝者已逝,還請節哀。”許道雲也沒法兒多說什麼,轉身進入琉櫻水榭,留下身材婀娜的陶夫人獨自一人站在水榭旁流淚抽泣,身影顯得無比單薄孤獨,弱不禁風。
“師姐,陶夫人哭的這般傷心,你說我們要不要安慰安慰她啊?”許道雲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坐在木椅上端著書冊的柯越抬起眼來,冷聲道“那你剛才在看什麼地方?”
“我”許道雲回想起孝服下的宏偉雪白,精神一陣恍惚,甩了甩腦袋,乾笑道“我本意是想撫陶夫人起來的,可她就跪倒在我腳邊,我俯身去扶她,難免難免看到不該看的地方。”
柯越柳眉倒豎,抬手要打。
許道雲忙抱頭鼠竄,“也怪她哭的傷心至極,連領口鬆了也不知道,春光外泄,我又不是瞎子,師姐你明察啊。”
“頂嘴!”柯越變掌為爪,掌心靈勁一吐一吸,將衝向樓梯口的許道雲扯了回來,四腳朝天跌倒在地,穿著靴子的腳踏在他胸膛上,聲音冰冷,“非禮勿視,你不明白?”
“明白,我當然明
白,可也不是我想看的啊,是她不當心,我是被迫的!”許道雲大聲辯解,胸悶氣短,根本掙脫不開柯越的一隻腳的踩踏。
柯越冷笑,“你敢說不好看?我見你看的還是挺開心的。”
“呃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這也是人之常情。”許道雲疼的咬牙切齒,聲音都有些哆嗦。
“這麼說你還挺喜歡的?”柯越繼續逼問,腳下愈發用力。
“哎喲喲,疼啊師姐。”許道雲慘呼,將所有靈勁全都彙聚到胸膛上抵抗著柯越一隻腳踩踏的力量,勉強答道“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
“真的不喜歡?”
“真的不喜歡。”
“那你還看?”
“隻看了一次,還是意外,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如今人家肝腸寸斷,你身為道家弟子,眼睛卻這般不老實,這種時候還想占人家便宜,這般行徑,和那些惡棍流氓又有什麼區彆?”
“我知道錯了。”許道雲當然是權宜之策,什麼好聽就說什麼,柯越想要什麼答案就回答她,總之要先讓她把腳抬起來再說,否則真就要被踩斷氣了。
“哪裡錯?”
“不該占人家便宜。”許道雲毫不猶豫的往自己身上潑臟水,並安慰自己一切都會過去的。
“還有呢?”柯越咄咄逼人。
“不該不該眼睛不老實。”
“還有呢?”
“還有?”
“你覺得就這些了嗎?”
“不,一定還有!”
許道雲欲哭無淚。
“今晚過去一趟。”柯越眺望湖邊成片白櫻,沒頭沒尾說了一句。
許道雲心思剔透,一下子就猜測出柯越的打算,脫口說道“師姐是要夜闖徐家嗎?”
“嗯,你也一起去。”柯越點頭。
“這是自然,我怎麼能讓師姐孤身一入去冒險呢?”許道雲解下係著紅繩的葫蘆,拇指彈開瓶塞,仰頭灌下一口大,那滋味當真妙不可言。
轉眼夜色降臨,許道雲二人找到黯然神傷的陶夫人,交代道“陶夫人,我們今夜要去城南秘密調查,你早些歇息,可彆哭壞了身子,相信你愛人九泉之下也不想看到你這般淒苦。”
陶夫人哽咽抽泣,有了之前春光外泄的教訓,她特地在孝服外又披了一條灰白色貂皮圍脖,襯托著她愈發明豔動人。
許道雲看在眼裡,心中尷尬,也不好多說什麼,當先走出竹橋書齋。
柯越囑咐陶夫人緊閉門戶,也走了出去,從乾坤袋中取出兩條黑色麵巾,遞給許道雲一條,“蒙住口鼻。”
許道雲接過麵巾,鼻子一動,嗅到上麵還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這股香氣正是來自柯越身上的。他也不多說什麼,蒙住口鼻,跟著柯越躍上屋頂,朝城南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