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人鐵騎踏過,血流成河,從最初的驚慌嘶喊到此時的寂靜無聲,隻是一盞茶的時間。
世界終於安靜了,空中的濃煙漸漸散儘,露出火紅火紅的殘陽。
而城門口處,或跪,或躺,或姿勢詭異趴在地上的百姓,皆是頭顱深埋,匍匐在地,隻有那麼一兩個不懂事的小兒,一臉驚恐的抬頭望向這位騎在馬背上的男子,在夕陽的餘暉與那身血紅色長衫廣袖的遙相呼應中,此時的男子宛如來自地獄的殺神。
這一切看在無知小兒眼中,瞬間,驚的豆大的眼淚奪眶而出,還沒來的極發出聲音,便被身旁的大人一把捂住了口,渾身早已是抖如篩子。
好在這一切被突如其來的插曲所打斷,被親衛半扶半抱著的督軍連滾帶爬的匍匐在年輕男子的馬前,被橫肉擠在一起的眼眸中充滿了恐懼。
“臣,臣罪該萬死,臣愧對皇後娘娘,還請駙馬爺恕罪。”
一瞬間,整個場麵陷入了死寂,馬背上的男子丹鳳眼微眯,緊接著男子足尖輕起,斜掛在馬側的長劍飛出,一陣馬蹄嘶鳴聲後,跪在馬前的督軍身體直直的倒下,瞬間,脖頸間的鮮血染紅了身下的石磚。
眼前的一幕太快,快到依然匍匐在地的督軍親衛,來不及驚呼,便被突如其來的士兵已拖了下去。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金戈鐵馬已離去,獨留匍匐在地的百姓壓抑的低聲啜泣。
夜幕終是降臨,此時,大同客棧內,沒了往日的歌舞升平,而是異常的靜謐。
一間簡露的客房內,三個身影對立而坐,這三人便是楊舞陽,小豆丁和芙蕖。
楊舞陽看著麵前兩人稚嫩且清澈的眼眸,下一刻,狂跳的心臟一點點的變得平靜,眼中的躊躇漸漸變得堅定。
“你帶芙蕖去休息吧!不用擔心,明早我們就離開。”
顯然,楊舞陽的話語並未起到任何的安慰作用,小豆丁清澈的眸中依然躊躇恐慌,“舞陽,駙馬爺那邊,”
“放心吧,他不是來抓我們的,你們去休息,沒事不要打擾我。”
小豆丁一步三回頭,最終是帶著芙蕖下去了。
這一夜,對於鄴城的每個人來說,是血與淚的生死離彆,同樣,對於楊舞陽來說,是生與死的決策。
楊舞陽再一次拿出了設計許久的圖紙,借著微弱的燭光,一點點的勾勒。
不知過了多久,唯有燭台下流有厚厚的一層燭淚。
突然,一陣濃烈的血腥味席卷而來,楊舞陽快速收起手下的圖紙,塞進袖袋,熄滅燭光,瞬間,整個室內陷入無限的漆黑,緊接著,窗戶的方向“咯吱”一聲,隻是一個轉眼間,一陣強烈的血腥味席卷了整個口鼻,隨著麵前之人靠的越來越近,楊舞陽強壓下狂跳的心臟,胃中一陣酸澀後,漸漸的變得絞痛起來。
麵前之人終是在距離自己一拳之內處停住了腳步,楊舞陽依然看不清來人的麵容,但可清晰的聽到來人的一呼一吸,甚至是來人強勁有力的心跳聲,當然,也可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右手在不停的顫抖,手中的匕首幾乎要脫離。
突然,一隻大手朝著自己的右手而來,楊舞陽極速後退兩步,手中匕首朝著來人的右手刺去,隻是一切都太晚了,楊舞陽還是低估了來人的實力,隻覺手臂一麻,手中匕首已落入來人手中,轉眼間,匕首已抵在自己脖頸間。
都說置之死地而後生,此時的楊舞陽反而冷靜了下來,“閣下深夜拜訪小女子的閨房,意欲何為。”
一陣寂靜後,耳邊傳來一聲清冷而又散漫的聲音,“這點本事,妄想逆天改命,”說著手中的匕首“嗖的一聲”劃過空氣,“叮”的一聲插在了窗戶上。”
楊舞陽感覺到脖頸間有液體順著皮膚滑下,抬手摸了摸,自嘲般輕笑了出來,隻不過,那笑聲是一晃而過的。
“駙馬爺不也是如此嗎?亦或是駙馬爺認命了。”
來人依然清冷而又散漫的語調,“我的命,從來由我不由天,倒是你的命,我隨時可以拿走,不過,應該用不著我出手了。”
頃刻間,房間外鑼鼓喧天,一聲接著一聲的呼喊聲傳來,“著火了,著火了,快救火”,一瞬間,滿園燈火通明。
楊舞陽心念轉瞬間,人已是到了窗戶前,抬手拔走匕首,從窗戶一躍而出。
房間內,徒留看好戲的駙馬爺,一臉興致缺缺的走到桌前,倒滿水杯,細細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