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是半躺半坐姿勢的駙馬爺聞言,聞言,手中的瓊漿玉液仰頭一飲而儘,語氣甚是散漫的說道,
“幾十年來,北方遊牧民族與中原互通貿易,人口大量遷移,買賣異族奴仆,文化和經濟早已是割舍不斷,如今整個鄴城內異族人員更是不在少數,甚至占據大部分的勞力。”語畢又起身滿上一杯瓊漿玉液。
與眼前之人的散漫相比,對麵男子就更顯正襟危坐,一絲不苟,就連語調也是一板一眼的均勻。
“我聽說你取劉都督的首級於馬下,宮中那邊怕是要做文章了,且你後院怕是也要起火。”
許是男子的話語激起了駙馬爺的憤慨,隨即手中酒樽輕輕的放在了矮幾桌上,又調整了個舒適的半躺半坐姿勢,眼眸微眯,半是輕笑半是不屑的說道
“哼,此等獠牙留著,鄴城便再永無寧日,一刀永絕後患,豈不快哉,倒是你,前院失火,人都入室放火了,你倒是清閒。”
“燒了一間客房,無妨,不過,如今王卯現身,張天師下山,這天是要變了。”
“哼,有意思,張士天入世可定天下,王卯出山天下大亂,不過,聽說張天師已經五十年未下山了,就連先帝也未能請其下山,不知,是誰有幸能讓他老人家出山。”
語畢,坐直了身子,獨飲一杯,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經消失在了門口,獨留那酒樽搖擺晃動。
而始終正襟危坐的男子,靜靜的看著夜幕下的鄴城,隨即款款起身,口中似自言自語般說到“終究不能獨善其身,既然如此,走一趟,何妨?”
幾個呼吸間,又是兩個人影消失在了門口。
破窗而出的楊舞陽隻覺耳邊的微風此時如利箭一般劃過了臉龐,腦海中的疑惑越來越清晰,清晰到自己不敢往下想,隻能憑著本能反應快速向著隔壁房間跑去。
入眼的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婢女,隻來的急驚呼一聲,便已成為了刀下鬼。
眼前一切來的太快,快到楊舞陽無法做出判斷,從天而降的黑衣人,破窗而出的客棧護衛,頓時,兩撥人馬已是刀槍飛舞,鮮血飛濺。
出神間,楊舞陽隻覺眼前空氣瞬間稀薄,一股霸道的鐵球向著自己的麵門直擊而來,身體本能的向後一個翻滾,險險逃過一命。
入眼的是一位身高八尺的蒙麵大漢,右手持流星鐵錘,左手伏在肩上趴著的人背上,防止掉落。
看著此時昏迷不醒的小豆丁,再看看眼前強大的對手,楊舞陽握了握手中的匕首,強迫自己鎮靜。
隻見蒙麵人眼中一閃而過了意外,隨即深深的看了楊舞陽一眼,便朝著客棧外走去。
眼看著黑衣人快要消失在視線中,楊舞陽終是握緊了手中的匕首,朝著那人追去。
隻是才跑兩步,便聽到那燕語鶯啼的聲音,“舞陽姑娘,快跟我來,後院有馬”,聞聲,楊舞陽轉頭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雙似水秋波般眸子,此時,眸中溢滿了祈求、擔憂、著急,清晰可見。
不容細思,楊舞陽隨即轉身跟了上去。
直到楊舞陽感受著耳邊呼呼的疾風劃過臉龐,極速的馬蹄噠噠聲伴隨著心臟狂跳的節奏,也未想明白老板娘冒著生命危險跟隨自己去救小豆丁,是意欲何為。
緊握著馬繩的雙手和踩著馬鐙的雙腿早已是麻木僵硬,自從跟著老板娘追出來後,隻依稀看到蒙麵人風馳駿馬羈過後的一陣塵埃。
騎在馬背上隻覺得耳邊的疾風撕扯般劃的眼睛生疼,狂跳的心臟早已隨著噠噠的馬蹄聲變得勻速且平靜。
不知追了多久,隻知東方魚肚白的天空早已是霞光滿天,黎明的曙光終是揮灑在這片土地的角角落落。
從寬擴大路到林影小道再到大霧漫天,楊舞陽以為希望就此破滅,可耳邊影影約約傳來的兵器撞擊聲,終是給了絲絲希望。
勒住馬繩快速下馬,直到雙腳站在土地上的那一刻,才察覺雙腿酸軟無力,隨即看到亦是跟著下馬的老板娘,那弱柳扶風般的身姿竟無半點疲憊。
壓住心中的疑慮,輕手輕腳的朝著前方聲響走去,許是林中大霧的緣由,兵器打鬥的聲音近在咫尺,卻始終看不清眼前的具體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