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也可能是你在公司活得太卑微了,隻能把怒氣撒在為你工作的我身上,但是我猜想你完全就是個連家教費都付不起的家夥,所以隻能往我身上潑臟水。”
京極哲也的語速很快,但是咬字清晰,語氣平穩。
“啊啦——”他故意發出奇怪的嗓音。
“難道井上先生打算用這種方式賴掉今天的家教費嗎?好可憐呢。”
“都說了給我閉嘴!你個混蛋,我會投訴你的!你以後都彆想再在東京做家教了!”
井上放出威脅的話語。
可京極哲也不在乎,他即使不再做家教,也不願意在這種人麵前忍氣吞聲。
“做家教隻是鍛煉罷了,我在想京極家車庫的一個輪子,井上先生要花多少時間工作才能攢夠呢?”
嘟嘟嘟——
電話被掛斷了。
很明顯,井上大概率在生活上有著一定的經濟壓力,剛才的話應該讓他很不好受。
當然,京極哲也這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井上即使有著經濟壓力,但至少能夠在東京過得不錯,還能給女兒請家教。
而京極哲也隻能假借著家族在井上麵前逞一時威風。
“希望這家夥不要把那些話告訴她吧……”
京極哲也其實挺欣賞那個女生的,雖然基礎很差,但是補習的時候很認真,練習也全都用心完成。
剛才的話完全是為了氣井上,坦白說,他倒是還挺在乎自己在那個女生麵前的形象的。
畢竟是自己的學生。
“到手的錢又飛走咯。”
京極哲也從床頭櫃裡翻出零散的現金清點,他現在全部身家加起來隻有十八萬円。
這還是他這幾年省吃儉用慢慢攢下來的。
歸根結底還是東京的消費水平太高,他自己一個人很難攢下餘錢。
“喂,佐藤小姐,是我。”
深夜,京極哲也站在狹窄的陽台吹著夜風,撥通了佐藤紗織的電話。
佐藤紗織經營著一家便利店,離京極哲也曾經就讀的高中很近。
他剛從京極家脫離開來時就一直在那邊打工,佐藤紗織很照顧他,經常會給他帶一些點心和水果。
“是的,家教的工作還算順利。”
“是的,那個學生突然就生病住院了,現在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新的學生繼續教學了。”
“嗯嗯,其實我想繼續到佐藤小姐的店裡打工,做什麼都行。”
“如果可以的話,明天我就能過去。”
“可以嗎?非常感謝,佐藤小姐。”
“是,很抱歉那麼晚打擾你。”
“我知道了,那回見。”
“是,晚安。”
京極哲也掛斷電話,手肘撐在陽台那有些生鏽的欄杆上,眺望著夜景。
這裡遠離市區,自然見不到淩晨也滿是人流燈光的街景。
靜謐的小道上,還算明亮的路燈在地麵上撒去光輝。
燈影之下,叫不上名的昆蟲翩翩起舞。
叮咚。
短促的電子音響起,是手機的短信提示音。
京極哲也看了一眼短信,是電話公司發來的。
簡短的語句提醒著他的號碼已經欠費,即將停止通話和接聽服務。
剛才給佐藤紗織打的電話,用光了他最後的話費。
“東京啊,真討厭啊。”
京極哲也按滅手機屏幕,輕輕地歎息著。
他瞥見遠處一扇透著暖光的窗戶。
似乎有人影走動。
然後,燈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