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
所有的皮椅都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張張皮影滑到了地麵上,然後開始四處遊走,或是人立了起來,化作被擠壓扁了、被刮的連半點油脂都不剩的皮影,在整個戲坊裡行走。
它們在尋找。
夏元無語的看著這一幕,還真是皮影戲了。
他心底暗暗吐槽了兩句,直接和幾張皮錯身而過,來到了師妹身側。
所有的皮椅都成了正常的木椅,所有客人也都癱倒在木椅上。
夏元靜靜等著。
等了約莫一炷香時間,那些皮影似乎尋不到自己,而向著雪白幕布的後台而去。
嗖嗖嗖
那無數皮影向那幕布後的人形上彙聚而去。
每一層皮都在外包上一圈,使得那人形變得極大。
慘白幕布上,形成了一個怪異的隆起。
夏元充滿耐心地繼續等著,甚至又扯了根頭發,運用占卜之法,點在眉心,心底默念“出門後往南”,顯示是吉。
再念“出門後往北”,顯示無效。
他把幾個方向算了一遍。
大抵東北無效,西南為吉。
算完這些,夏元心底也有數了,他繼續安靜地站在這如是“百鬼夜行”的夜裡戲坊中,看著那龐大的怪異慘白隆起慢慢恢複。
又等了半柱香時間。
門扉,窗戶緩緩打開了。
夏元看到這一幕,右手抓著師妹猛地往背上一甩,在維持著隱士狀態的情況下,血勁震蕩。
噠
噠
噠
縮地成寸。
雲霧重重,濺射出三團。
三下一過,他拉出一道極快的筆直殘影,直接衝破了屋門,向外飛射而去。
而這時,那戲坊好像察覺了。
啪啪啪!!
大門,窗戶,發了瘋似的猛然關閉,死死關閉,但已經來不及了。
夏元速度極快,他已經帶著師妹遠遠的離開了。
他一出門,就往西南方向飛奔而去。
夜風裡,隻有一道極快的殘影。
說時遲那時快,沒幾秒的時間,他就如鑽出了一個和人間隔離的泡沫,原本極其飄渺遙遠的聲音都恢複了。
夏元背著還昏迷的師妹,也不叫馬車,從南饒東,撿著熱鬨人氣旺盛的街道走,然後迅速返回學宮。
次日。
師妹醒了過來,隻覺得頭疼身子疼,一模額頭,竟然都發燒了,瞧著麵色也虛弱的很。
祝鎮嶽這一問才問明白了昨晚去看皮影戲了。
夏元隻說他見情況不對,跟進帶著師妹撤了,祝鎮嶽也沒多問,這位無心學宮的宮主知道“冤有頭債有主”的說法,但在他看來元兒和靈雲應該是無意中被卷入了事件裡,算不得什麼大問題,隻是讓好好休養,彆再去北城區了。
無人之後
夏元又卜了一卦,以蓍草莖卜算“去北城區的皮影戲班子”,算得結果是吉,他這就好奇了,借著去白龍王的由頭,在午後直接離開了無心學宮。
這一離開,夏元一步就踏入了隱士狀態,直接往北而去。
那陰涼的黑塔下。
佝僂的老嫗還是坐在小矮凳子上,抓著把刮皮的獸骨,在哧哧地刮著皮。
她麵前紅盆裡的水,幽深,黑暗,有著令人極不舒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