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死寂。
終於,一個老臣顫悠悠道“千古絕唱,千古絕唱,這詩歌一出,不知會不會又激發我東海國人的靈感,再創出新的玄功。”
其他皇親國戚眸子裡都是濃濃的震驚,看向夏元的目光都不同了。
這首詩一出,誰還敢小覷他?
而且這等才情,領會玄功的天賦又豈會差?
說不得未來也會成為大宗師呢?
那今日這一幕,就必定成為千古佳話了。
夏元擱筆,將壺中美酒一口飲酒,然後看著正在顫抖的郭勝,“郭大人,這詩還湊合麼?”
郭勝全身顫抖,這一下打臉太狠,幾乎都要惹出心魔了,他忽地厲聲道“這不是賀壽之詩,夏公子寫的不應景吧?”
夏元忽地笑著反問“不是麼?”
“是麼?”
“你們賀壽,我為寶兒過生日,不可以麼?”
寶兒?
全場鴉雀無聲。
隻有白龍王低頭輕輕咳嗽了一聲,露出溫柔的笑。
郭勝也是瞬間明白了。
他們隻關注著白龍王已經百歲。
而這少年卻依然看著她的傾國傾城。
這首詩,雖然不是賀壽,但卻可以是一個情郎對於情人的讚美。
是啊。
有什麼不可以呢?
郭勝呆若木雞,一股強烈的挫敗感插入心底。
此時,天地異像終於緩緩落幕了。
而一輪十二瓣青蓮卻緩緩收束,融入了夏元眉心,從今往後,他在參悟功法時,悟性會更上一層樓,就好像是天地對於大才的獎勵。
而整個皇宮,依然洋溢著濃濃的墨香。
夏元卷起詩卷,套上靴子,走到寧寶身邊。
寧寶美目之中波光流轉,她仰頭看著自家的君上。
還有什麼情話,比這詩更美呢?
還有什麼賀禮,比這詩更好呢?
學子和大宗師在權力的殿堂上對視,一抹溫柔就如生於淤泥的青蓮,在無形裡綻放。
次日。
北近侍府。
項安然穿過奢華的回廊,遠遠就聽到鞭子的連續抽打,還有郭勝的暴怒聲音。
“賤人,讓你欺我,讓你尋了個情人,你知道錯了麼?”
然後是個女子在不停哀求的聲音“大人,我錯了,我知道錯了饒命,饒命”
“知道有什麼用?知道有什麼用?我讓你放肆”
“大人,不不要”
忽的傳來細細的嗚咽聲,那聲音逐漸的細若遊絲,再而徹底安靜了下來。
項安然停在了門前,猶豫著要不要入內。
屋內的侍府淡淡道“進來吧。”
“是,義父!”
項安然這才推門而入,目光一撇。
隻見那和白龍王寧無邪有幾分相似的女子,口吐白沫,雙眼凸出,身子傷痕累累、皮開肉綻,而她脖子上還勒著一條纏緊的皮鞭,此時醜陋地癱倒在冰冷的地上,顯然已經死了。
項安然隻是掃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郭勝道“白龍王縱容情人欺辱咱家,而她長的又和白龍王有幾分相似,咱家殺了她,也是她自找的,怪不得人。”
項安然心底一顫,昨天宮廷上義父為那夏元脫靴的事都已經傳出去了,他當然明白,於是急忙道“自然,自然。”
他作揖垂首,不敢看這位高權重的近侍。
郭勝道擦了擦手,氣定神閒道“上次咱家讓你去查清楚的事兒,有消息了嗎?”
項安然急忙道“查清楚了。”
“講。”
“無心學宮從鎮北府赤月山搬遷過來,是因為五劍學宮被海魔宗滅門的事。
海魔宗滅了四宗,而這無心學宮卻因為隱居血祖的緣故,和白龍王搭上了線。”
“咱家就知道個血祖傳承,出世好像還鬨了些動靜,這血祖是魔,怎麼會和無心學宮有關係?”
“義父,這我再去查。”
“不用了,我就考考你而已,這事兒我知道,血祖從西幽國逃難到赤月山隱居,大限將至前遇到了那夏元,夏元幫他解了個心結,所以血祖幫他攔住了海魔宗的人,之後又搭橋牽線托付給了白龍王,至於白龍王為什麼會把那毛頭小子收為麵首,估計也就是看上了玩玩吧。”
項安然一愣,冷汗涔涔,急忙道“兒子辦事不力”
郭勝道“行了白龍王和血祖的關係,大概也是在西幽國時候產生的,你可能不知道,西幽國在過去四年可是發生了天大的事,那事咱家也隻能摸個大概,但大抵就是群魔亂舞、諸神黃昏、宗師屠宰場,想也不敢想,查也沒法查。”
項安然隻隱隱知道西幽成了詭域,倒是不知道這一茬,此時靜靜傾聽著這等秘辛。
郭勝摸了摸玉扳指,忽的陰陽怪氣地笑道“那小子讓我幫他脫靴,辱了我,咱家也不和他一般見識,讓他吃一點兒苦就好。安然,三月的學宮聚會沒多久要開始了吧?”
項安然隻覺得義父說的沒一句真話,當真是如伴著一隻噬人的惡虎,他隻能問什麼答什麼,“是的,義父,東南西北四區的學宮,都會在三月或四月外出聚會。”
郭勝“找找東城區學宮的熟人,在聚會的時候,羞辱一下他,他才地鎖四重,這事不難吧?咱家想他丟一次人,也不為過吧?”
項安然急忙道“是,義父!”
“下去吧。”
項安然???
“還等什麼?”
項安然“義父就不準備對付他?”
“為什麼要對付他?”
項安然???
你都憤怒地殺死一個無辜的女人了
“下去吧,咱家還不至於去對付一個毛頭孩子,安然,眼光要放長遠一點。”
“是,義父!”
項安然滿心疑惑地離開了,隨後又不禁感慨,義父終究還是有氣量的。
他離開後。
過了一會兒。
郭勝拍了拍手。
他床後的地板忽地傳來“哢哢”的掀動聲。
已死的女子雙眼凸著,死死瞪著他。
郭勝冷笑了聲,上去一腳就踩在了那女人頭顱上,又如踢垃圾一般狠狠地踢開了。
哢
哢哢
嘭。
一塊青石板被徹底掀開。
黑暗裡,從地下爬出一個男人。
這男人強壯的跟野獸似的,裹著的獸皮鬥篷被強大的肌肉撐的鼓鼓漲漲,帽兜直擋住半張臉,但天光穿透窗膜,映入屋內,照出他上勾的唇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當他站到床側時,就不再往前了,站在陰影裡不聲不響,充滿了危險和壓迫感。
如果六扇門的人在這裡,就可以認出來,這個男人正是懸賞了三千兩,算上世家的添頭,總賞金為八萬兩白銀的二十二號凶徒“天殺”。
而這“天殺”也正是攬了屠殺南宮世家,以及其他小世家的凶名,在海魔宗屠滅五劍學宮前把六扇門北方分部的人調走了的人。
而六扇門又是十近侍中某一位的下屬。
郭勝看也不看天殺,隻是陰冷道“據咱家所知,學宮聚會,往往會去鎮魔司領個小任務去屠魔,然後徹底打亂抽簽分隊,半算曆練,半算娛樂,到時候,殺了夏元那支隊伍,連帶他附近的,統統都殺了咱家要他身首分離,被活剝了皮。”
黑暗裡的巨漢猙獰地“嘿”笑了聲。
郭勝道“這點小事,就當度假吧,做得小心點,彆被白龍王的人尋出馬腳。”
他說完話,再轉頭,那巨漢已經消失不見了,而青石板子也再度遮上了。
暮色降臨。
黑夜
月光驚惶。
一個粉嫩玉琢的童子穿著寬大衣袍,正走在月下。
風烈烈吹著四周的燈籠,撞得啪嗒啪嗒響著。
紅光亂晃,帶著幾分詭譎。
這童子就從北近侍府大門直接走了進去,而門前的兩個守衛如是瞎子一樣
根本看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