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尋渡!
“從這顆星星誕生到現在,正好千年,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任何的事物都逃不開形銷魂散的命運,不論如何壯大,千年就是一切的終點。”
“這裡將要毀滅?”劊問道。
“與其說是毀滅,倒不如說是解脫。”
“為什麼這麼說?”
“如果把星星當做我們,當做一個人,那麼有東西每時每刻都在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在你的皮囊下挖鑿你的骨頭,捅破你的腸管。”
“你說,他會不會覺得這是解脫。”
“”劊沉默些許,仍是開口說道“是。”
“你明白這是正確的,但你並不能接受,不是嗎?”陳洛笑了笑。
“沒有人能夠接受這樣的遐想,因為沒有人願意去當這樣的東西。”
“頭頂的星星很美,但遮掉了,也不會怎麼樣,因為事不關己。”
“這就是他們的本性,我堅信,倘若路上有一顆小石頭擋住了他們的路,他們一定會踢開。”
“因為他們就是如此的自私,如此的無聊。”
“我是不會這樣做的。”劊回答道。
陳洛笑了笑“因為你我,都還不是人,我們還保留著某些可貴的,能被人聊上一聊的東西。”
“能被那些無聊的人掛在嘴邊的東西。”
“我並不高尚。”劊回答道,“我隻是忘掉了些什麼。”
“原來如此。”陳洛笑著。
“那麼高尚這個詞,就是你心裡那個漸行漸遠的自己留下的答案嗎?”
“我我不知道。”劊說道,“但我會去尋找。”
“如此的理所應當?”陳洛笑了笑,“理所應當的高尚會跟我們現在走的路一樣,並不艱難,但卻孤獨。”
“或許你不用那麼著急尋找。”
“既然你如此理所應當的忘掉了那些理應記得了,就說明那個你已經徹底的放棄了這所謂的理所應當,放棄了那個自己。”
“理所應當?”陳洛笑著“從來沒有人,也沒有道理會亙古如一。”
“總感覺你說的很難懂。”
“哈哈。”陳洛又笑了,與劊聊天,他便常笑著,“抱歉抱歉,我似乎跑題了。”
“那我們現在就講些簡單的?”
“嗯。”劊回答道。
與劊說話,就像是對著一張紙,一張能到處寫滿自己,映照自己的紙,陳洛無疑是喜歡這種感覺的。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去,朱瑾低頭無言,陳洛卻與劊聊得熱火朝天,兩人都暫時性的遺忘了少女,一路沿著壁畫逆行。
這顆星球最初誕生時,並不存在任何,他隻是他,便是之後的數百年,這裡也僅僅隻是在遠方偶爾吹來的風下,靜落幾顆種子。
而種子,他們發芽生根,會越長越多,隻不過在如此僻靜的地方,他們便也隻是靜靜長著,懵懂卻堅韌的長著。
傳說在那段蠻荒的曆史裡,這片天地就如此刻,惡劣的,宣泄著他的痛苦。
隻是當他見到了那些懵懂成長成的,他情不自禁的,便收斂起這些,畢竟那時候的他實在是太孤獨了。
他斂起沸騰的血液,放緩洶湧的呼吸,雙眼作日月,皮毛作山林,感動時悲傷時流淌的,化作雨水與江流。
而這,就是最古老的,人們朝拜所謂的神明時的曆史。
隻是現在,男人指了指邊上的壁畫,“這些人卻要逃離這裡了。”
“是不是很可笑?他們要離開養育自己的星球。”
“總歸是有原因的吧?”劊看著前方的壁畫,無數飛船往來。
“原因?如果自食其果也算原因的話。”他們繼續往前走,無數的飛船幾乎占滿整個壁畫。
“他們將之稱為黑潮,這是第三次黑潮,也是滅絕一切的根本。”
“他們將他的血肉,他的骨頭,他約束的那些挖出,卻又儘數奉獻給外麵的人。”
“沸騰的血液,曾經的憤怒被深壓在心底,然而他的溫柔被一點點挖出,奉送給旁人。”
“看看這些,他們拚了命的想往外跑,可再往前,卻是另一番光景。”
劊能感覺到的身旁的人越來越憤怒,他順著前方看去,無數飛船駛入,最前方的一幅,孤零零的一艘駛來,巨大的飛船俯視著地下的無數人們,如隕石墜地,他們仿佛匍匐在地,在巨大的壓迫感下。
這是一切的伊始,刻畫在四周的樹密密麻麻,卻又在之後陸陸續續被埋葬。
“濃煙翻滾的潮汐拍打在大地之上,平地立起的兩座山峰像手臂,像是人在捶打他的胸膛,宣泄著滿腔怒火,人在浪海下掙紮,淹沒。”
“這是第二次黑潮,他們挖空了他的數條骨頭,他們想要不勞而獲。”
“而再往前,亙古的寧靜被外力打破,稚童被推著邁開巨大的步子,踉蹌奔跑,便忘了過去,他曾攀爬撫摸的此刻正被他踐踏著。”
壁畫之上,洞窟之中噴湧而出的,就像是傷口流出的血液,平地無數空洞密密麻麻,便千瘡百孔,血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