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就有人老遠地繞了一大圈,跑到坡下的河邊洗刷東西,不時地往坡上許寧言的小院子裡投去打探的目光。
“你說四丫他們兩口子是不是也知道消息了,所以躲在屋裡不出來?”
“我看是!自己工作黃了,結果許珍珠有了工作,換誰誰心裡痛快?”
“怪誰,怪她自己不檢點!嫁誰不好,偏要嫁給黑五類分子!如今隻怕在屋裡眼睛都哭腫了吧?”
“你這話說的,那能怪她?要不是許家傳出那些逼死人的謠言來,她能嫁給那個人?就算你們要巴結許家,巴結許珍珠,指望將來靠她買些緊俏的東西,可也不能說這些昧良心的話吧?”
有人聽不下去,憑良心說了句公道話。
……
那些女人們沉默了片刻。
“那也怪她自己命苦!我之前還說她跟許家斷了親,倒是運氣好起來了呢!現在一看,原來倒黴的日子在後頭呢!”
“你這麼說,還是許珍珠有福氣啊!”
“可不是,看到那天她旁邊的那小夥子沒?長得可真精神,一看就是城裡人,斯斯文文的!跟他一比,咱們大隊的那些都成了燒糊的棍子。”
“以後這許家的好日子在後頭呢!那親家可是城裡的領導,能給珍珠安排工作,將來隻怕就能給許家人安排工作!搞不好一家子都要去當城裡人!”
大家都羨慕不已。
歇了一會,就又有人說起將來等許珍珠上班了,一定要將那平日裡買不到的發夾,雪花膏,還有那大紅的絲巾什麼的,也咬牙買上一樣,逢年過節的時候也能出去炫耀炫耀。
說了這半天話,也沒見許寧言的院子有動靜,這些女人們也不能總呆在河邊不走,隻得慢慢地散了。
等人都走完了,許寧言和顧致遠才苦笑,可算耳根子清淨了。
他們倆雖然不在意這些話,可這些人嗓門大得很,那話就是故意說給他們聽的,就差喊出來了。
嘰嘰喳喳了半天,就算窩在屋子裡,關上門都擋不住。
好不容易等這些人走光了,做了午飯吃了,正商量著去坡下,將分給他們的自留地給開出來。
這一塊地挨著山和水,長滿了野草和灌木。
這些事情,之前許寧言和顧致遠已經趁著得閒的時候,慢慢的都將上頭的野草個扯光了,灌木也都砍掉,將根都刨了出來,攤在一旁曬乾後可以拿回家去做柴火燒。
至於燒的草木灰,都積攢著,等地開出來後,把草木灰撒上去,也是肥料。
地裡大半都是碎石塊,得一邊開墾,一邊將石塊撿出來。
不然這地也沒法種東西。
農村裡這個時候大多是農家肥,用在自家地裡都不夠。
牛棚裡每天清掃出來的牛糞和沒吃完的草屑草渣都會統一送到大隊漚肥的池子裡去,這都是公家要用的肥料,私人是不許用的。
他們分得這塊自留地確實不咋地,不過兩人也沒得挑,隻想著努力養上兩年,應該也就差不多了。
這些揀出來的石頭塊也沒亂丟,整齊地堆放在一旁。
許寧言已經計劃好了,等空閒了,就將這些石頭,都鋪成一條小路,從家裡廊下,穿過院子,一直鋪到河邊。
不然一下雨,這滿腳滿褲腿都是泥巴,太不方便了。
兩人剛挖了沒多大一會,那石頭就挖出來老多,不過跟著石頭帶起來的泥土,卻鬆軟呈和黑褐色,沒有許寧言想象中的那麼貧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