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3春忙把筆兒取了下來。
這時,尤林才又對蘇平說:“她想得好!對待敵人,應千方百計,無所不用其極。她需要的東西,應該幫她解決!”
蘇平說:“是,我去想辦法。”
尤林來時,這屋子沒其他人,連阿中也出去了,是蘇平事先布置,要他們出了去的。蘇平注意到:非必要時,不讓更多人知道尤林是個什麼人。
她是小心的,這是她精細之處。
尤林走後,蘇平還同柳3春談了1會才走。
暫時,柳3春那個區的工作,隻好由蘇平負責聯係。
敵人的反複“掃蕩”,使濱海地方的各級黨的組織都遭受了損失,這時候柳3春去我已經不知轉移掩藏在何方的當地的縣委,還不如直接來海灣市找蘇平容易些。
搭載柳3春來的那隻漁船,是隻家口船,船主是個貧苦漁民,全家在船上,在近海捕魚撈蝦為生,經常來往於都朋區和海灣市之間,捕得魚蝦,常載來海灣市賣。
這船主全家在政治上是可靠的,都是“解放友”。抗日戰爭時,這濱海地方的抗日遊擊隊,其正式番號已名為人民解放軍,還在群眾中成立過1個組織,名為“解放軍之友”,這是擁護支持解放軍的先進的群眾組織,參加者是群眾中的積極分子。
這組織的成員,在抗日戰爭和各項工作中,經常起帶頭作用。它也有1定的秘密性,是1個組織得較嚴密的外圍組織。
群眾口順,常把這組織的成員稱為“解放友”,這組織中人,也常這樣自相稱呼。
搭載柳3春的漁船上的全家人,就都是在“解放軍之友”這組織的。
這幾個月來,青天白日組織“掃蕩”得凶,柳3春有時就上這船,隨同出海,認作船上的家裡人。以後,這船可以作柳3春同蘇平之間的交通聯絡之用。
蘇平把這些都同柳3春約定了。也還同她談了回區裡去如何展開對敵鬥爭,如何做群眾工作等具體問題。
蘇平走後,阿中才回來。
他去街上,買了兩本書,1本是《賣火柴的小女孩》,1本是《大鬨天官》,還有1枝鉛筆,1本拍紙簿,要媽媽帶回去給妹妹阿珠。
阿珠今年十歲,在村裡的抗日小學讀過書,當過抗日兒童團。自從青天白日兵來大“掃蕩”,小學散了,沒書讀了,還經常要跟著媽媽走情況,學習就荒廢了。
媽媽是個女旋風,是個坐也坐不定1下的人,雖然也識得字,卻識得不多,隻是這幾年為了抗日工作,才也肯看看書,寫寫字,她是沒耐性督促兒女學習的。
阿中怕妹妹放棄了學習,這才送給她書、本子和鉛筆。
他沒多錢,隻能買這1些些。
他把禮物交給媽媽,又拿出他自己造的1個彈弓權權兒給媽,這是他自己拿著彈鳥兒玩的,他要送給妹妹玩。
媽媽說:“女孩子哪有玩這東西的?”
他說:“叫她拿去練好眼力,將來打起槍來準些。”
媽說,“這仗還要打到你妹妹也當得兵打得仗之時?還要打得那麼久麼?”
阿中說,“蘇姐說,革命是長期的,也許會打到那個時候。”
柳3春喟然歎了聲,沒同兒子再講這問題。
作為1個母親,她很不願意想到小女兒將來也要去打仗,想起這事,心裡不會是愉快的。她進了城來才知兒子受過傷,現在,她摟著兒子,撫摩著兒子身上的傷疤,默默地想起今天尤林對她講的關於時局的1段話:蔣委員長決定了全麵內戰,美國佬幫他將兵力運上前線,他部署已完,馬上就要動手大打了。他要打,那就打吧!我們反正要打到把反動派徹底、乾淨、全部殲滅才止。
這樣想,柳3春甚至也不再撫摩兒子了,她想到在這種形勢中她該如何工作,浸在沉思之中。
這1天,阿中在楊2妹家陪著媽媽過了1夜。雖然是短暫的相會,柳3春亦已感到安慰了。她丈夫在部隊,同她尚未及話彆,就已隨同部隊,撤往北方,迢迢萬裡,誰知他現在到了哪裡,狀況如何呢?
幾個月來在鄉下,天天都要提防青天白日組織的大兵來“掃蕩”,經常要走情況,對於丈夫和兒子,她幾乎沒有空兒去想念他們。隻是偶然地才擔1下心:他們是否還活著?這樣自己問自己1句就算了,並不自己作答複,也沒可能答複。
現在忽然意外地見了兒子,她才又自然而然地想念丈夫,想1家人能團聚在1起。她也沒有多作這樣的希望,這念頭1起,她就自己把它切斷了,她覺得這念頭太不實在。
她這個人,從來不喜歡空想。抗日戰爭初結束時,她也曾有過可以享太平了的想法,但是,青天白日組織又來大“掃蕩”,她那種希望很快就被戰火燒毀了。
血腥的屠殺提醒了她,使她深知對青天白日組織切不可以存著幻想,那些鬼東西是絕對相信不得的,隻有把他們消滅了,華國人民才得安生。
這樣想,柳3春就不肯讓自己還勾起什麼離情彆緒了,她強製地命令自己隻想如何去搞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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