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感到十分氣悶,心想不如出去,道屋外讓雨琳著更痛快些。
他披起件破雨衣,戴上雨帽,穿上雙舊雨鞋,便出到棚屋之外去。
雨淋著他,還刮著風,老唐在風雨中昂然而行,儼然無所畏懼。
他信步而行,不覺來到了大街之上。
大街上,這時店鋪都關門收市了,隻有1兩間飲食店開門做夜市,還有明亮的燈光。街上的路燈,在雨霧之中,更加灰暗朦朧了。
路麵上淌著1片水,映著灰暗朦朧的路燈的光,有如月光照地塘般發白,也象月光照池塘般閃亮。街路幾乎沒有了行人。
1個警察在人家屋簷下避雨,他在打瞌睡,他那腦袋活脫像個大冬瓜那樣搭拉下來,搖搖欲墜,快掉下來了,又自己搖了上去,1會兒又自己垂了下來。
唐窮見了這雨中的街景,感覺到眼前許多影象都動搖不定。
那雨霧,那燈光,那寂寞的氣氛,總之是1種淒涼的滋味。唐窮無心看這些景色,他原是出來散步解悶的,他走著,心反而更悶了。
他無目的地走著,走到1家門外,那是1家商家,關了門,卻有弦歌之聲。這是店裡人關著門賭錢,雇了個沿街賣唱的女人在屋裡唱歌,唱的是個小曲,叫《罵玉郎》。
黃昏卸卻殘妝罷。
窗外西風冷透紗。
聽秋聲,1陣陣瀟湘雨下。
何處與人閒磕牙?
望穿秋水,還不見他回家。
潸潸淚似麻!
又是想他,
又是恨他,
手拿著紅繡鞋兒占鬼卦。
老唐識得這唱歌的人,她原是在茶樓的歌壇演唱的歌女,曾經有過1些名氣的,年老了,歌壇不要她,隻好淪落街頭,沿街賣唱。
老唐是沿街賣畫,那女人是沿街賣唱,老唐因此識得她。老唐聽著這歌兒,心中更煩,心想那萬裡歸來尋妻兒的華僑雷遠來豈不是回來了卻沒個家?
他無意再在雨中獨步了,他要回屋去,他轉身走著回去。
忽然,1個淒厲的尖叫之聲:“雷遠來!”
“尋雷遠來!······”
1個女人尖叫著從1條橫街出來,這女人披頭散發,全身皆濕,淋著大雨,尖聲叫喊,她衝過大街,向另1條街走了去。
唐窮聽到叫喊,他愕然1看,依稀見到那女人的樣子,像是今天在文智書店門外扯著書店老板喊叫不要打架的那女人,是書店老板的老婆。
“何以她叫喊雷遠來?”老唐心裡這樣自己提醒了1下,他不覺地就自己催趕自己,不覺地就舉步跟在那女人後麵追了去。
那女人走得快,簡直是狂奔,老唐也隻好奔著去。那女人沒個目的的,她忽然往這邊拐,忽然往那邊彎,拐拐彎彎就出了市區,走向郊外,老唐也跟著奔了到郊外。
郊外沒有路燈,那女人和老唐的身影,就都消失在黑暗之中了。
噫,不知又出了什麼事。
文智書店被雷遠來來鬨過事之後,老板倪非凡去了警察所又回來。這時,昏倒過的孫月娥已蘇醒,隔壁的馬大嫂還過來店中照料孫月娥。
倪非凡謝過魯大嫂,請魯大嫂不必再操心了,魯大嫂告辭,回了隔壁去。
魯大嫂走後,倪非凡就像審犯人似地問孫月娥,為什麼雷遠來尋到來。孫月娥將她同雷遠來相見過的經過告訴他,倪非凡1再訊問清楚了,就警告孫月娥,不準孫月娥說那人是她前夫,不準她同雷遠來再見麵,不準有任何聯係,不準雷遠來來看兒子,要孫月娥死了向雷遠來之心。並說雷遠來平白無端的罵他是日本鬼子,這完全是瘋話,是個瘋子,絕對不許再理他。
孫月娥認為倪非凡太過份了,她不能接受。她認為連兒子也不讓雷遠來見見,是不合情理的。她還說雷遠來不會發瘋,隻不過是同倪非凡打了架,才隨口亂罵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