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慧問賈卯:“你有沒得林木出口證?”
“有,有的。”賈卯邊也斜著眼揣摸著李智慧的用意,邊忙不迭地把介紹信和林木出口起遞了過去。
李智慧接過看,介紹信是縣物資局開的,上麵還蓋有公章。
李智慧心裡暗付道,既然是縣裡正常需要木材,為啥不通過公社統調撥,卻派人直接來石旮旯拉貨呢?她又去看林木出口證,上麵填的是拾立方米杉木,雖然竹木檢查站已蓋上了印戳,但剛才自己分明還嗅到了樟木的氣味嘛。
李智慧心裡產生了懷疑,便輛接輛馬車檢查過去,越往後走,樟木氣味越濃。
賈卯看情況不妙,急忙叼上支雪茄煙,點上,向李智慧跑去。李智慧剛好檢查到最後輛馬車,發覺這裡的樟木氣味特彆重,正要說啥,賈卯已經跑到了車邊,故意大口大口地噴吐著煙霧,霎時,樟木氣味被濃鬱的雪茄煙味蓋住了。
李智慧抬起頭,不動聲色地瞅瞅大口抽煙的賈卯,冷冷笑,更覺得這車木材裡有鬼。她那柔中帶剛的目光,輕蔑地落到了故作鎮靜的賈卯的臉上。
賈卯抽著雪茄煙,也在暗中打量著李智慧。當李智慧銳利的目光同他的目光對上時,他又慌忙扭過臉去,避開了視線。
李智慧“嘩啦”聲把介紹信和林木出口證抖,單刀直入地問:
“出口證上為啥子沒填上樟木?”
“車上全是杉木,哪有樟木啊!”賈卯連忙申辯著,不停地噴著雪茄煙霧。
周麼嫂火了,揮手打掉了賈卯嘴上叼著的雪茄煙,腳踩滅,氣忿地說道:“你自己聞聞看!哼,想用煙氣蓋住樟木味!”
“急死驢”在旁邊聽了,覺得十分意外,咋的?那車上的樟木,出口證上沒填?
賈卯證,隨即哚腳,說:“哎喲,老郭,是你們錯裝了吧?”
“這·······這······我·······”“急死驢”急得說不出話。
李智慧逼視著賈卯,聲不吭地冷冷笑,把介紹信連同林木出口證往自己衣袋裡塞。
賈卯見李智慧把介紹信和出口證揣進了衣袋,知道事情不好辦了,乾脆把臉拉,用威脅的口氣說:“這可是縣裡急著用的木材,你們耽誤了工廠建設,可要負責任哪!快把介紹信和出口證還給我!”
“急啥子?你先跟我們回石旮旯去,把事情弄弄清楚,也花不上半天時間!”李智慧不慌不忙地說。
“對!”周麼嫂拍巴掌,對“急死驢”說,“郭德丘,把馬車趕回石旮旯去!”
“急死驢”瞅瞅這個,瞧瞧那個,為難了。
他曉得李智慧和周麼嫂都是說不的人。但是,“急死驢”心惦著去趕場,哪肯讓快到手的票子飛了?他有他的想法,出口證上沒填樟木,說不定是漏了呀。嘿,送到縣裡,再補給石旮旯筆樟木款就是了,何必小題大作呢!
所以,儘管周麼嫂叫他兜轉馬頭回去,他依舊站著不動,反而指指車上,說:“這·······車上帶著天······天麻,還要趕到場上去賣呢。”
李智慧瞥眼車上的天麻,思付道,往日價天麻都是送到公社的國家收購站去的,今天咋到縣裡趕場來了?莫非·······
她想了想,有意地說:“那天麻,不賣給就近公社的國家收購站,倒去縣裡趕場?德丘叔,你算盤打得溜熟,咋不算算時間和路的遠近哪?”
“這······”“急死驢”不知怎樣回答才好。
賈卯哪裡敢回石旮旯去,他力竭聲嘶地叫道:“那錯裝的樟木,你們卸下來好了,車杉木,有出口證證明,你們無權扣下,我得趕時間回縣裡去。”
周麼嫂正想說啥,隻聽遠處響起了陣驟雨般的馬蹄聲。賈卯心虛而又敏感地伸長脖子往來路上看,不好,有匹馬疾奔而來,騎黑馬跑在最前頭的,是竹木檢查站的檢查員,後麵騎著棕白兩匹馬的年輕人,他不認識。
賈卯知道不能再拖延了,便腳兩步地奔上了第輛馬車,色厲內荏地叫了聲:“你們等著瞧,早晚來找你們算帳!”話音剛落,就猛揮鞭,想奪路而走。
周麼嫂大吼聲,縱身跳上木橋頭,兩手權腰,擋住了馬車的去路。賈卯咬緊牙,惡狠狠地往馬背上重重抽鞭,趕著車向周麼嫂衝去,想逼她閃開。
周麼嫂兩眼瞪,緊咬牙關,站在橋頭巍然不動,直到馬車衝到她麵前的刹那,她敏捷地閃身,避過馬頭,手疾眼快地把拉住了馬嚼口的繩環。馬車拖著周麼嫂跑了幾步,終於在橋中間停住了。
李金友氣憤地跑過來,把把賈卯揪下馬車,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這家夥,安的是啥子心哪。”
李智慧也已發現程雲亮和郭勝虎同竹木檢查員起追上來了,便接上爸爸的話茬,不無諷刺地說:“咋個,連等著急用的杉木也不要了?”
匹馬跑到了橋頭,檢查員、程雲亮和郭勝虎就跳下馬。雙方通情況,程雲亮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