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作舟聽完這番話,露出絲苦笑,心裡暗說:“我險些送了命,他還坐在客廳裡瞎吹哪!”
唾沫橫飛的馬靜元手舞足蹈說得正歡,猛拾頭,看見衣冠不整的單作舟走進來,心裡“咯噔”下,料到情況不妙,臉上的笑容掃而光。
愣怔半響,說:“作舟,你回來了?”
單作舟好象沒聽見樣,直接走到楠木條案跟前,抓下帽子狠勁摔,捧起景德鎮的青花細瓷壺,對著壺嘴咕嚕嚕喝了陣,無精打采地坐在太師椅上,兩道惡狠狠的目光,牢牢地盯在鄭小鬼的臉上。
鄭小鬼嚇得急忙站起身,扭回頭,踱到山牆跟前,假意觀賞著牆上懸掛的鄭板橋墨竹中堂。
馬靜元察顏觀色,輕聲向道:“作舟,看樣子你是受了挫折?”
單作舟拍椅子背,又狠狠地朝鄭小鬼瞪眼:“哼!在北旬子中了埋伏,連死帶傷十幾個。”
馬靜元吃驚地間:“丟槍沒有?”
“丟了支。”
“啊?丟了支?”
這支槍簡直象挖了馬靜元的心肝肺,渾身顫抖著說:“赤色軍裡究竟有多少人,致在北甸子打伏擊?”
單作舟搖晃著棗核腦袋:“不知道。”
“沒看見人嗎?”
“彆說人,連個影兒也沒看見。”
“進沒進半拉屯?”
“進去了!屯子裡黑漆漆,靜悄悄連個人也看不到。開始搜索,才知道那些窮鬼們早有準備。不但人走屋空,連隻牲口都沒留。我怕夜長夢多,發生意外,趕緊往回撒。不料走到北甸子我怕被人家口吞掉,就邊打邊撤。他媽的,這仗打的糊塗,窩囊,憋氣,丟人!”
馬靜元聽單作舟講完,也朝鄭小鬼警眼。
偏巧,鄭小鬼剛扭過頭來,他的目光和馬靜元的目光相遇,不由張紅了臉,低下了頭,手捂著怦怦直跳的胸口,暗自琢磨:“單作舟在北甸子吃了敗仗,看樣子要拿我撒氣。我呀,不能艇著埃打。”
想到這裡他趕忙抬起頭衝馬靜元嫩牙樂:“爺,布疑陣,打埋伏,這是赤色軍慣用的手段,不足為怪。我估計,可能是單隊長帶兵出村的時候,走漏了消息。不然,怎能造成這麼重大的損失?”
馬靜元聽,覺得鄭小鬼的話卻也有些道理:“唉,兵不厭詐,勝敗乃是常事。我是這樣想,赤色軍敢在北甸子打伏擊,其中必有高人哪!”
於是又扭頭衝站在門旁的韓小辮兒說:“光宗,你去把維持會的聶會長請來。”
韓小辯兒答應聲,就顛著碎步去找維持會長聶鐵嘴。
聶鐵嘴名叫聶洪儒,由於職業的關係,給他養成了能言善辯的習慣,因此,人們送他個綽號聶鐵嘴。此人,在炮手村裡常以小諸葛自居。
日本人投降不久,馬靜元就把他拾出來當了維持會長,從此,聶鐵嘴便投在馬靜元的門下做了幫凶。
昨天夜裡,他躺在炕上吞雲吐霧地抽了半宿大煙,雞叫的時候才進入夢鄉。
韓小辮兒走進屋裡看,他還在蒙頭大睡,心裡罵道:“這老兔崽子真會享福,日頭照腚了還不起來。”便伸手獄開被角,叫道:“喂,聶鐵嘴,聶鐵嘴······”
聶鐵嘴睜開隻眼,也沒看清楚是誰,就含糊不清地問:“你是誰,敢叫我聶鐵嘴?”
韓小辮兒慌忙改口說:“我問你喝不喝水!”
“不喝,不喝。”
聶鐵嘴說完,翻個身又呼呼睡了。
韓小辮兒急了,彎腰,嘴貼在聶鐵嘴的耳邊喊:“聶會長!”
聶鐵嘴以為是拉空襲警報,再也無法睡了,揉揉眼晴,看清楚是韓小辮兒,臉上有了笑容:“噢······我當是誰,原來是韓大管家呀!”
韓小辮兒說:“聶會長,天色不早,您快起來吧。”
聶鐵嘴伸伸懶腰,打個哈欠,慢慢爬起來,披上衣服,提上褲子,邊找鞋邊問:“你飛簽火票地來叫我,有啥急事呀?”
“沒有急事能大老遠地跑來找你?”
聶鐵嘴眨巴著眼睛問:“找我有何事體?”
韓小辮兒搖搖頭:“誰知道啥事,我隻是給爺跑腿學舌。”
聶鐵嘴忙不選聲地答應著:“好好,你先走步,我隨後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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