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薑說:“嗯,我猜準派排長他們來找咱。”
李玉根說:“指定是排長來找我們,排長值星呢,沒有時間。”
小薑說:“值星,剛交了班,排長正忙的塌糊塗,清查人數啦,發生糧啦,柴啦,冰啦,事多著呢!發生糧發到班。”
他學著排長的口氣逗趣的說:“班隻發個人的生糧,等上半班來了另補。”
李玉根生硬的說:“嗬!耳朵真長啊,可讓你聽見了。”
哄的聲,逗的大家都笑了。
小薑轉了轉脖子,再沒還嘴。
從來到連那天起,小薑對李玉根向很敬重的,他覺得李玉根對革命忠實,打仗百,很多是處值得自已學習。可是他又覺著李玉根有尤林那樣老辣持重,所以扯起亂談,常常是你言,我語,誰也不肯讓誰。
小薑又是全連隊年齡上最小的個,大夥都喜歡眼他逗著玩,李玉根呢?最近的心情上起了個大變化。
前幾天大同縣縣政府來信說,找到他那討吃要吃,無家可歸的老婆孩子了,並安了家。被青天白日軍抓兵,在舊社會當苦役,失掉入年的家庭又複活了。
這樣來,使得他心裡溫暖多了,性情也變了,丟掉過去那副瘟神臉色,很願意跟小薑說說笑笑。小薑說話又不饒人,臉人就像板石和棒棰,又碰不得頭,又分不開。
“注意!前邊過雪窪啦!”尤林警覺地叫道。
翻過道雪窪,“老黑牛”停住腳,搖晃著腦袋怎麼也不肯朝前走了,好像遇到魔鬼樣,立起後腿亂抓亂擂,噅噅亂叫。
緊接著小薑的“十輸卡”,李玉根的棗紅色的“大道吉”,匹馬像執行個命令,亂踢亂蹦。
李玉根伸著脖子,凍的顫抖著嗓子說:“真是活見鬼了,前邊什麼都沒有啊,為什麼不肯走,是變龍呀!還是成鳳呀!氣壞我,扒掉你的皮。”
“大道吉”不理他的話,照舊亂踢亂跳,仰著脖子嘶叫著,像是給主人提著嚴重的抗議。
李玉根氣急了,猛的勒緊了嚼口,抽出馬鞭子狠狠的抽下去:“對困難害怕了嗎?畜生!”
“不,冰封住馬眼,雪鎖住馬蹄。”尤林早下了馬,低聲招呼道。
李玉根縱跳下馬,見馬頭凍成個冰榔棰,沒有鼻子沒有眼,鼻子和眼被裹在雪水凍結的冰殼裡,他不由對戰馬產生種愛憐心。
尤林心痛的渾身發冷,他知道在內地,雪,像征著來年的豐收,正如農民所說:“麥蓋雙被,頭枕饃頭睡”樣。
祖國的農民剛變成土地的主人,會為這漫天的大雪,高興的通夜合不攏眼睛。孩子們盼著雪停了,可以打雪仗。老人們,噙著煙袋,盤著腿,坐在熱炕頭上,像是欣賞音樂似的靜聽著窗外的瑟瑟聲,甚至會直坐到天亮。
想也沒想到,在這荒漠,無人的深夜,為了追殲敵人,這樣的雪,竟會給自己的戰士造成這樣大的困難。
他忍著疼,摸摸“老黑牛”的脊背,雪片落在它的身上,熱氣化成水,水又凍成冰棱錐,片,兩片,滴,兩滴,大雪給馬裹成冰衣,兩眼蒙上冰罩,蹄結成人頭大的冰棰。
小薑驚叫道:“嘿!十輸卡?戴上玻璃眼鏡啦!”
“‘大道吉?還穿上玻璃馬靴呢。”李玉根附和著說道。
尤林默默不語,伸著早已經痙攣的雙手撕挖著護跟冰。挖完,用鐵錘子砸掉馬蹄上鎖著的冰球,當他把匹馬蹄上的冰球砸淨的時候,手指東的失去了知覺,抽縮的像個木耙子,鐵錘不由自主的落地。
小薑用鞭杆子拍著馬身上的冰錐,兩手凍的也麻木了。
他捧在嘴上噓了口熱氣,喃喃的說:“十輸卡受罪啦!彆急,明天就能見到你的兄弟‘灰老鼠?了,到那時,叫你吃大嘴料,喝大桶水。”
他給馬挖了挖眼屎,摸摸馬嘴巴安慰道:“咱們吃苦為了哈?是為了千百萬人過安生日子,知道吧?”
李玉根正砸冰雛,從馬身下探出頭來,說道:“對牛彈琴,彆扯淡啦,砸冰錐吧。”
小薑用熱氣吹著兩隻手說:“十輸卡?是剛俘虜過來的,沒鍛煉,思想不堅強,得耐心教育呀。”
句話逗的大家啼笑不得。
馬輕快的跑了陣子,前方又出現了條條得沙梁,尤林心裡不禁驚。
自從停風後,摸風向前進也不可能了。心想:“老鄉說,啞巴爾戈壁灘是千裡無限得大沙灘,咋還就這麼多沙梁呢?”
:..cc0
..cc。..cc(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