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蛋和李海生鬨翻後,就像失群的雁,單飛的鳥。但他仍然很樂觀,因為他是個天不怕、地不怕、不知憂、不知愁的孩子。
儘管這樣,孤獨、迷茫的陰影,還是不斷朝他心頭襲來。因為和李海生鬨翻了,這兩天他連爺爺李貴江也沒見,不見又想。
他不懂為什麼李海生忽然那麼翻臉無情?就為吃個櫻桃,砸個罐子嗎?簡直太不講情麵了!動不動兒童團兒童團的,難道離開兒童團,就不能備戰革命啦?
昨天,他發現民兵從區上領回不少槍,有幾支雖然有點舊,可聽說是“老漢陽”,使起來比新的還強,嘿,當個民兵棒極了。
有了大步槍,打起仗來多棒,比兒童團強百倍!
傍晚,民兵集合在前海灘上,麵對著凶湧澎湃、浪濤滾滾的大海,有的在練習刺殺,有的在練習瞄準射擊,帶勁極了。
鐵蛋走到民兵隊長虎哥的身旁,虎長的身材結實,胸闊膀寬,濃眉虎眼,粗大的兩臂肌肉隆起,很有海上獵手的標悍氣勢。
就見他舉起顆手榴彈,呼的聲就拋出十幾丈遠,鐵蛋在旁邊不禁喊了聲“好”,接著哥又向民兵示範埋地雷虎哥哥,不論是埋地雷還是偽裝,在全區的技術都是第流的,哪怕是在沒有月亮的夜晚,塌下的地雷也會偽裝的,白天叫人看不出來,真可算得上硬功夫。
眼下他把隨身所帶的爆炸器材,銅絲,膠皮,羊丁和老鼠夾子等檢查了遍,變動作嫻熟的開始挖窩埋雷,鐵蛋直挺挺的站在那裡,瞪大了眼睛,用無限羨慕的眼光看著。直把天看黑了,把人家看散了······
“虎哥,”鐵蛋扯了虎把,咧著嘴,眼裡射出詭秘淘氣的目光,“我跟你講個事吧!”
“什麼事?”虎擦了把汗,莫名其妙地問。
“你先說能不能答應我?”
“你不先說什麼事,我怎麼能先告訴你能不能答應。”
鐵蛋摸了把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合理要求。”
“那你就爽爽快快地說吧!”
“好,我說,”他見下沒人,就挺嚴肅地說,“能不能也吸收我參加民兵?”
“吸收你參加民兵?”
“嗯,”他自信地點點頭。
“哈哈······”
“你笑什麼?”鐵蛋急了。
“你還小。”
“小就不行?”
“對!小就不行。”
“為什麼?”
“不行就是不行,問百個為什麼,還是因為你小。民兵不是兒童團,要出海,要打仗,要擠命,明白嗎?好啦,我要開會去,彆囉嗦了!你還是想法回你的兒童團吧,我的副團長同誌!”虎伸伸舌頭,做了個鬼臉,大步走了。
鐵蛋碰了釘子,臉色變得血紅血紅的,他感到虎瞧不起他,似乎受了侮辱,他垂頭喪氣回到家裡,好不自在。
“還,看不起我,簡直是豈有此理!我自己乾個樣給你們看看······”
要備戰打仗,沒有武器怎麼能行!他和南街上的咕嚕爺爺是要好的朋友,他用好言好語哄著咕嚕爺爺給他做了隻洋火槍,這支洋火槍是用子彈殼作的槍筒,槍把是紅木的,這在目前孩子們中間夠上現代化武器了。
可是,他並沒有滿足。半頭晌午的時候,他又在家裡悶著頭製作兩個木頭手榴彈,還找了保存很久的那根小木棍,經過加工修理後,它的外貌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觀。
頭粗,頭細,用油塗得黃黃的。最後,他又我了些布條條拴上,幾乎可以和海生的紅纓槍相比。
他覺得很滿意,拴在腰帶上,就像挎著指揮刀樣,給它起了個早已想好的漂亮名字,叫“戰鬥棒”。
吃過午飯,鐵蛋心情可好哪,無憂無慮地吹著口哨走到街上。玩了會兒,剛要和幾個孩子摔羅漢,忽然傳來陣陣海螺聲,他抬頭看。嘿,是兒童團的隊開過來啦,今天,全體團員都武裝起來了。
有幾個年紀小的沒有正式武器,就披掛著用地瓜蔓和野葛子織成的武裝帶,肩上扛著轉蓮稈當步槍,腰裡彆著代替手榴彈的包米棒,排成字形隊。
李海生神氣的走在隊牽頭,又領著唱起歌來:月兒彎彎,星光閃閃,我們都是兒童團。站崗放哨,又當偵察員,盤查行人,抓漢奸······
兒童團唱著,趾高氣昂地往前海灘走去了,聽說他們是打演習的。
“你們演習,我也演習,不能落在你們後麵。”鐵蛋心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