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滿山遍野長著綠色的莊稼。
穀子抽穗了,高梁打苞了,青青的玉米,吐出了亮晶晶的紅纓,微風吹來,紅纓飄飄,葉兒搖動。向日葵也開放著金黃色的大花,它的臉蛋兒永遠朝著紅太陽。
自從朱永龍在南海崖吃了敗仗,部隊來駐防以後,島上又開始了平靜的日子。因為現在是海產淡季,漁民們有的在家忙著修鋤莊稼,有的則忙著整治網具,準備秋汛旺季。
些無憂無慮的孩子們,又開始了趕小海,掏家雀和捉迷藏等項活動。從表麵上看來,這裡似乎未曾發生過什麼激烈戰鬥。
但是,對於飽嘗戰鬥的人來說,激烈而複雜的階級鬥爭經驗告訴他們,在暴風雨的前夕,往往有個平靜的時刻,惡戰到來之前,常常有片安寧的氣氛。
李海生今天過午把村後的半畝地瓜蔓翻完後,天色就黑了。
他回到家裡,爺爺李貴江已經做好了飯。
爺爺李貴江說:“快吃吧,吃完我們趕快去把村中的果實掩藏起來。”
李海生麵坐下吃飯,麵道:“我看這果實藏不藏都不打緊……”
爺爺李貴江抬起頭來,驚異地看著李海生:“為什麼?”
李海生嘴角掛著微笑,頗為得意地道:“這還用說,朱永龍剛剛吃了敗仗,主力部隊又來啦,保準敵人不敢探頭。探頭怕挨揍,他們還敢拿著雞蛋碰石柱子,再來搗亂?他們不敢來,我們的果實不用藏也保險,你說呢,爺爺?”
爺爺李貴江認真地說:“李海生,你的想法錯了。狗改不了吃屎,狼改不掉吃人,朱永龍就是條瘋狗,臨死也要掙紮著咬人幾口。你想,他那天晚上吃了大虧,能服氣嗎?”
爺爺李貴江喝了口稀飯,歇口氣又說:“昨天我在區委開會,聽你尤林大叔講,最近青天白日軍青島安保隊部分人也配合著朱永龍開始向我們龍王島竄犯,形勢很可能發生變化。咱要是麻痹,就要吃他們的大虧!”
爺爺李貴江的話仿佛給李海生敲響了警鐘,爺爺過去曾不止次對他說,鬨革命什麼時候也麻痹不得,敵人就是巴望著我們麻痹,可這幾天為什麼忘了呢?這可真危險。
他像是向爺爺檢討似的道:“是啊,爺爺,我這幾天是自滿麻痹了……你快說,我們把果實掩藏在哪裡好?”
爺爺李貴江壓低嗓門說:“原地挖洞藏下!”
“原地藏下?”李海生驚詫地瞪大眼睛,看著爺爺,疑惑不解地道:“現在果實都在朱家的老宅裡,如果他回來,準先倒去那房子……”
爺爺說:“對,他定倒回那房子住,可是他夢裡也想不到東西就藏在他腳底下,給咱當了義務保管員。待藏好了,我們再把挖出的土抬到村西頭王家老瑩裡,作個假糧食窖,來它個真真假假。朱永龍回來就叫他到老堂裡跟鬼要東西去吧!”
爺爺李貴江這席話把李海生說的如夢方醒,這個主意太妙了。
李海生驚喜地連忙對爺爺道:“爺爺,你想的真周全,這法子棒極啦,都誰去藏?”
“就是幾個漁工骨乾知道,要絕對保密。今晚上你和鐵蛋負責站好崗就行了,除了事前選好的人,亂人個不準進。”
李海生道:“保證完成任務,半點消息也不透露出去!”他又問爺爺,“村長知不知道?”
李貴江道:“不告訴他,這個人最近越變越不地道,言行神色都與眾不同,說不定是在搞什麼鬼。他不僅和趙天精拉近乎,公開包庇趙天精破壞軍糧,昨天監視哨又反映,朱老拐大清早上在他胡同裡轉遊,好像到過他家……”
李海生說:“爺爺,我也看他挺可疑的。他這幾天不動就到盛果實屋的周圍打轉,真不知他葫蘆裡裝的什麼藥。”
李貴江聽了,看著孫子默默地點了點頭。
停了會才若有所思地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反正我們要好好提防他,彆吃了他的虧!你尤林大叔那過,保存好這些果實的意義重大極了。要是朱永龍回來倒算,準會饞的眼紅,要想儘千方百計弄到手,所以咱千萬得多加小心。”
說罷,爺孫倆吃完了飯,就走了出來。
月亮升起來了,村裡的人晚飯後兩兩走到街頭,在月光下乘涼聊天。些年輕的漁家姑娘又唱起島上流行的《送郎參軍》小調:妹妹俺十,家住島中間。郎哥是個好青年,我勸郎哥把軍參。南風吹,海歡笑,送郎出征殺強盜;郎哥你要誌氣高,切莫掛念家老小。
這支動聽的小調,她們好久沒有心思唱了,今天晚上她們越唱越有勁。那些孩子們則在老槐樹底下,燃起熏蚊子的山胡椒蔓子,依在爺爺們懷裡,央求爺爺們講島上的傳奇故事和大海的神話傳說。
年老的爺爺們,隻要聽到孩子提起大海和海島來,就引起種老漁人的自豪感。老人們津津有味地講述著,直把孩子講睡了……
漁島的夜晚在和平寧靜中多麼誘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