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給她指個金戒指,便喜的急忙下了炕,走出屋來開門。她麵開,麵道:“唉呀,我的副官,天這麼黑,怎麼深更半夜才回來,都要把人的肺急炸了……”
隨著就打開門栓,略往旁邊閃,讓麻子副官往裡進。麻子副官搖搖擺擺朝著小白鞋噴著酒氣,腳踏進門裡,說了聲“心肝兒”,後腳抬——說時遲,那時快,隻見腳下“嗤”的陣火,便轟地發出聲像開山巨炮般的聲響,把大家小戶的窗戶紙都震破了。
隨著村中狗吠,匪嚎,哨子叫,亂成團……
“怎麼回事?”朱永龍手提著褲腰,手提著匣子槍,跑出門來碰上吊眼。
吊眼的耳朵被震得嗡嗡直響,沒有聽清。
朱永龍又問遍,他才結結巴巴地回答:“聽說孫……副官絆上地雷……”
“啊?”
朱永龍和吊眼提著馬燈跑到小白鞋家門口看,麻子副官的肚子被炸了個大窟窿,可還呼呼地喘氣兒。
那小白鞋頭部受了傷,臉成了個血蛋蛋,當時昏過去了,蘇醒過來就唉喲唉喲直叫娘。
朱永龍走到她跟前,著急地問她說:“是誰下的地雷?”
小白鞋呻吟著道:“唉喲娘呀,不知道,快救救我吧·······”
朱永龍提著馬燈又走到麻子副官跟前,麵吩咐人為他包紮,麵問他:
“副官,副官,你醒醒,到底這敵人是誰?……”
麻子副官聽見上司的聲音,猛睜開眼睛,但隻用白眼珠子盯了上司下,就又閉上了,咽了最後口氣,死了。
這時吊眼揀起塊紙條子來,上麵歪歪扭扭寫著“獨立營”個字,他馬上把條子遞給朱永龍。
朱永龍看了,驚得“啊”的聲,命令立刻搜查。
第天早上,村中直在戒嚴,搜捕。匪徒們像野獸似地吼叫,咒罵的勁頭越來越大了。但是,這次戲劇演出的主角——鐵蛋卻在安靜幸福地睡著,他的嘴角上掛著笑絲,兩道蠶眉不時抽動著,好像在作另次更龐大的戰鬥計劃,也像是在夢裡開慶功祝捷大會。
叔叔早起來了,他出去聽了聽動靜,聽說麻子副官被炸死了,心裡樂的開了花,連忙回到家裡,走到鐵蛋跟前,喊他道:“鐵蛋,快起來吧!”
鐵蛋是個睡覺迷,隻要睡沉了,兩個人抬他到南海崖他也不知道,所以剛才叔叔喊他並沒有受驚動。叔叔又推了他把:“快起來吧……”
鐵蛋這才像個大冬瓜樣,骨碌下爬了起來,用手背揉了兩下眼睛,見太陽都兩竿子高了,後悔起來晚了。
他本想早點起來去視察番戰場,看看光景的。這時外麵又傳來陣土匪的吼叫、咒罵,他吃驚地問叔叔:“這是乾什麼的?”
“外麵亂了……夜裡麻子副官被炸死了,好啊,真痛快,聽說還有什麼‘營’的條子……”
“獨立營?”
“對,是獨立營。”叔叔說,接著又驚奇地看了鐵蛋眼,“你怎麼知道是獨立營?”
這事鐵蛋比誰都清楚。那是他叫鐵鎖代寫的,來是意味著他個人“獨立”行動,來是因為那次麻子副官領人抓他們,臨走給村裡留下個帖子,他這次炸死麻子副官也留下個條子回報。可是他現在不能告訴叔叔。
“前些日子獨立營在咱村住過,這誰還不知道?你忘了春柱家還住著個大個子陳班長啦?”他又故意問叔叔,“他們抓到獨立營了沒有?”
叔叔說:“往哪兒抓?人家有心治死他,誰還在這裡老老實實等著他們抓?早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可朱家卻又拿些窮打魚的問開罪了……”
鐵蛋沒聽叔叔說下去,就得意地走出家門,把身子貼在胡同口,探出腦瓜往街上瞧,隻見朱永龍率領著大群匪徒東走西撞,敲門跳牆,挨門逐戶,搜查“獨立營”。
朱永龍挽著襖袖子,光著禿腦袋,瞪著棱眼,臉上會發白,會發黃,禿腦袋上還直冒汗水。吊眼拿著根鋼棍杖,緊跟在朱永龍身後。
這鋼棍杖是專門用來搜查地洞和草垛的,有丈多長,大拇指頭粗,棍杖尖端鋒快錚亮,像把大錐子。鐵蛋見了他們這番狼狽景象,不覺捧著肚子哈哈大笑,覺得渾身痛快極了。
他心想:我獨立活動這麼下,就把你驚成這個樣子,要是尤林指導員真領著真獨立營來了,你該嚇得尿褲子啦!他見朱永龍領人慌慌張張朝這麵走來,便連忙縮身回家去了。
晌午,他剛吃過飯,在院子裡鬆了鬆腰帶,抬頭看,春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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