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蛋屏住呼吸,目視著尤林大叔的嚴肅麵孔,聚精會神地聽著,覺得渾身熱烘烘的。
“是啊,革命戰爭是群眾的戰爭,單槍匹馬怎麼能行?過去……”
革命首長的教導照亮了這位漁家孩子的心,使他開闊眼界,站的更高、看的更遠了。這時,外麵忽然傳來春栓的兩聲咳嗽——這是外麵有敵人走動的暗號,提醒他們要警惕。
半個小時以後,鐵蛋戀戀不舍地跟尤林大叔告辭了。
臨分手時,尤林又對他囑咐道:“今後行動起來定要謹慎,不能蠻乾。不僅要勇敢,更需要機智。地下少年獨立營成立後,應當有統的意誌,統的紀律,遇到什麼問題多去找劉嫂商量······”
“好!你放心就是了,尤大叔。”
鐵蛋見到尤林大叔,喜的夜沒睡穩。
第天早上,窗紙還灰蒙蒙的,他連忙起身,吃塊冷餅子,就去叫著春柱開始串連組織地下少年獨立營,鐵蛋先去找大貴。大貴家的大門虛掩著,他輕輕推開,接著喊了聲“大貴”。
大貴因為上次鐵蛋的幫助而沒有出工,免遭刁蛋的毒打,所以對鐵蛋特彆尊重。他把鐵蛋引進屋裡,像大人接待貴客樣,先讓坐,再倒水。鐵蛋沒坐,沒喝。大貴又順手在鍋台上摸起個紅皮蘿卜,朝鐵蛋麵前遞:“吃吧!”
鐵蛋接過來,在膝蓋上砰的聲,掰成兩半,自己留了半,遞給大貴半:“哪,給你這節。”
大貴接過來,笑眯眯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接著咬了口。
鐵蛋道:“我來準備跟你商量個事·······”
大貴莫名其妙地問:“什麼事?”
鐵蛋單刀直入地道:“要是漁霸再叫你去推磨,你還去不去啦?”
提起給漁霸推磨,大貴心裡就不自在,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他口裡含著蘿卜,顧不得咽下去,想了大陣,畏難地道:“單看你給不給我撐腰啦!”
鐵蛋道:“撐腰怎麼的,不撐腰怎麼的?”
大貴說:“撐腰我就不去,不撐腰刁蛋光打我。”
鐵蛋笑了笑:“要我給你撐腰,你能聽我的話,參加鬥爭?”
“參加鬥爭?”
“對,得參加鬥爭,跟朱永龍拚命。跟朱永龍拚可不是鬨著玩的。槍打腦袋也不要說怕,吐出個怕字,就算個熊包,你敢不敢?”
這叫大貴怎麼個回答呢?跟敵人拚,跟敵人乾,確實不是鬨著玩的,既然事情這麼嚴重,用不用告訴媽?當然,告訴媽,媽是不會準的,難道就因為媽不準就不參加鬥爭的行列,而繼續受刁蛋欺負嗎?在大貴的記憶裡,也不知有多少事,因為告訴了媽,而遭到破壞……他心咚咚地跳著,看了看鐵蛋,鐵蛋雙眼緊逼視著他,見他不吱聲,就心急了:“你說話呀,快說敢不敢?”
鐵蛋愈追問得急,大貴的心愈跳得快,最後他硬了硬勁,咬了咬牙,又外看了看,才吐出個“敢”字。
“真敢嗎?”
“真……敢,誰熊了是個小王,你可彆告訴俺媽呀!”
“好,言為定。”
鐵蛋因為和大貴談的很順利,所以心情特彆痛快。過午,他和春柱湊在起,交談情況後,就往劉嫂家去了。
今天吐絲口逢集,劉嫂按照事前約定,借趕集機會,找區委彙報村中情況,領受新的任務。早上動身時,她給小解放整理好衣服,囑咐說:“好好在家看著門,媽到集上給你割雙鞋麵,很快就回來了。”
解放是個聽話的孩子,他答應道:“好,我關著門,誰也不推來,你快走吧,媽!”
劉嫂把他抱在懷裡,親了親他紅紅的臉蛋,便提著簍子炊帚,走了。
劉嫂走出家門,順著大街走到村東頭十字路口,抬頭看,在老槐樹底下有兩個匪徒抹著鋼槍,像兩個凶神似地站在那裡,眼珠子東瞅西看的亂轉轉,劉嫂裝沒看見他們,那匪徒凶聲凶氣地喊了聲,“站住,乾什麼的?”
劉嫂把簍子往地下放,很平靜地回答:“到吐絲口趕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