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龍行凶後,村裡的個積極分子,立刻集聚到老油工家裡,他們流著悲痛的熱淚,按照島上的傳統習慣祭奠了被害的親人和同誌。
老油工這位幾天前經過劉嫂介紹,赤色革命龍王島區委會批準加入革命軍的新隊員,控製住內心的悲憤,對大家道:“窮哥們,朱永龍對咱的人開刀了,還張貼了什麼布告,想用屠殺來治服我們,挽回他們的死亡命運,我們再也不能忍耐……”
個中年艄公激憤地把袖子捋,捶了兩下胸膛,接著老油工的話說:“他的算盤打錯了,龍王島的窮人殺不儘,滅不光。他殺了我們的人,我們也不能輕饒了他們。”
老油工說:“對,不能輕饒了他們,我們要跟階級敵人乾到底!”
在場的人個個抹掉了熱淚,從腰間掏出剁魚的砍刀,砍纜用的快斧,齊聲說道:“窮哥們的鮮血不能白流,得讓敵人加倍償還,咱要殺他的……”
“對,要殺他的!大家說怎麼個殺法?”
這時老油工的侄子金柱出主意道:“咱現在人少力差,跟他們硬殺勢必吃虧。我看今晚上先砍他個教訓教訓朱永龍。我剛才來時,見個匪徒在十字路口站崗,喝得迷迷糊糊,我從他身旁過,他都沒發覺,咱就先宰了他好不好?”
“好,先殺這個試試,順手再來第第。”老油工忍了口氣,又道:“他們把咱的人害在枯井裡,咱就把他殺了扔進朱家吃水的井裡,讓朱永龍看看龍王島的窮人好不好欺侮。窮哥們,看怎麼樣?”
“對,就這麼辦。”
他們刻也沒猶豫,老油工馬上拿過小桐油桶,找了把毛刷子和塊白布遞給金柱,吩咐道:“讓他死在明處,寫幾個字告訴朱永龍。”
金柱領會他的意思,想了片刻,用毛刷子蘸著桐油,在白布上寫了幾個大字:朱永龍,這就是龍王島窮哥們對你的回答。終有天,你也是這個下場!
此刻,老油工倒了大青碗燒酒,每人喝了兩大口,接著便分頭行動。有的負責去撕毀朱永龍今天張貼的布告,有的負責監視匪徒的動向。
老油工赤著腳,脫下身上的夾襖,拿著砍刀斧頭,和他侄子及另兩個艄公,出門貼著牆根,朝不遠的十字路口摸去。
天很黑,匪徒們行凶後,都在屋裡喝酒作樂,唱戲取笑,街上空蕩蕩的。
老油工等人很順利地摸到十字路口,他貼在牆角瞧,果然有個匪徒靠在井台旁邊的老柳樹上,抱著支大槍,頭搭拉著搖來晃去,看樣子是喝了不少酒。
老油工緊握了握手中的砍刀和斧頭,對他們個打了個手勢,屏住氣兒,放輕腳步,摸到匪徒身後,立即往前竄了步,朝著匪徒的腦袋就連砍刀兩斧頭,這個匪徒聲沒出,就被結果了性命。
老油工又對準他的心口窩猛刺兩刀,接著齊動手,把匪徒的屍首拋在朱永龍的吃水井裡,又把寫給朱永龍的“回答”展開,
用石頭壓在井台上,還把殺死匪徒的那把砍刀,擺放在當中,把匪徒的槍拿走了。
夜漸漸深了。
股股從遠處趕來的海風,掠過枯井井口圍的野草,發出簌簌的聲響。忽然,從枯井裡傳出“哎喲”聲低低的呻吟,這是李海生。
海生這時在枯井裡似乎剛剛睡醒,但身子卻像被壓在碾盤底下,肢都不聽自己支配。他使勁地掙紮了下,渾身感到麻木,他抽出右手,揉了揉眼睛,突然發現在那漆黑的井口上麵,有好幾顆星星在向他眨眼,會兒,又從井口透進線光亮········
“我現在是在哪裡?”他忽然右手觸摸到片粘粘糊糊的東西——這是血!
血提醒了他,於是已經發生過的切事情,又重新進入他的記憶,好似作了場惡夢。
李海生想起來了,匪徒們把他們押過來後,首先給他們解下腳鐐,他們知道為革命犧牲的最後刻到來了。
爺爺李貴江和劉嫂領著高呼赤色革命軍萬歲,李海生也跟著喊了兩句,這時隻見吊眼舉起了大钁頭,就朝劉嫂的後腦勺上打去,他剛想跑過去救劉嫂和小解放,忽然覺得自己的左肩膀也重重地挨了钁頭,他身子歪,恰好落進了井口,頓時,天昏地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爺爺,爺爺你在哪裡?我沒有死嗎?”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衣裳,感覺到自己確實活著,他又摸了摸壓在自己身上那重重的東西,卻是層土。
他知道,在他身下躺著的是劉嫂,在他身旁是小解放。
小解放臨死時還邊哭,邊喊:“爸爸,快回來,爸爸快回來,回來殺漁霸……”
那萬惡的朱永龍,沒容他再喊,就扯著孩子的雙腿摔下井裡來了……
他又摸到了胸前的星徽章,隨著,和尤林大叔分彆時的切情景浮現在他麵前,仿佛有股強大的力量像電流樣,迅速傳遍他的全身。
於是,他咬著牙,從壓在身上的泥土裡掙紮出來,仰望著井口上透明的夜空,開始向井口攀登,這口並過去是他和鐵蛋等小夥伴經常遊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