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導員尤林給他抹去淚水,用無限讚揚的目光看著他,激動地對他說:“海生,你不愧是革命的後代啊!老大爺,我們也謝謝你,謝謝你和桂花救了李海生。”
接著,尤林又把完全出人意外的消息告訴了李海生,老會長李貴江和鐵蛋已被營救出來了。
李海生起初簡直不相信,當他聽完指導員尤林的敘述後,喜出望外,格外精神起來。但當他想起劉嫂和剛滿歲的小解放時,眼裡的淚珠又往外直滾。
指導員尤林安慰他說:“海生,要把眼淚咽到肚裡,把仇恨記在心上,烈士的鮮血不會白流,我們要報仇!”
李海生聽著,咬住嘴唇,忍住淚水,默默地點了點頭。
天過更後,個人都躺下了,外祖父和桂花睡在東間。西間有個暗洞,能通到個同誌家裡,這同誌是個地下革命軍組織成員。
為了偽裝麻痹敵人,乾上偽保隊副,指導員尤林和李海生就住在西間,以防發生意外,行動起來方便。
指導員尤林躺下後,怎麼也睡不著。他又次想起了島上若乾赤色革命隊員和革命群眾在殘酷激烈的階級鬥爭中,英勇犧牲的情景,情不自禁地暗暗自語:“為了打倒蔣光頭,建立新中國,有多少烈士舍出生命,用自己的鮮血灌溉著後代的幸福,天地間還有什麼能比這種高貴品質更偉大啊!
人們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忘記這些烈士啊!樹有天高離不開根,樓有萬丈也要從平地起,沒有烈士酒過鮮血,哪能奪取人民的江山!革命的後代到任何時候也不會忘記好日子是怎樣來的。我們必須繼承革命先烈的事業,更勇猛地向階級敵人開火,永遠大踏步前進……”
尤林朦朦朧朧地睡了會兒,從衣袋裡掏出懷表看,已經午夜兩點了。其他武工隊員都疏散在村“地下戶”家裡,按照約定,他必須在拂曉前趕到離這裡裡的桑樹屯去跟王副隊長接頭,研究偵察朱永龍的動向,這時他便準備動身。
他借著窗戶透進的月光,看了看海生疲憊的麵容,他真舍不得離開這孩子,躬腰親了親他的前額,然後推醒了李海生。
李海生聞聽指導員要出發,連忙爬起來請求道:“尤林大叔,你帶著我吧,你往哪兒走,我往哪兒跟!”
指導員尤林聽了,用那深陷而明亮的眼睛看著他,囑咐道:“我出去有任務,你在這好好休息幾。”
李海生看著指導員蒼白,消瘦的臉龐,兩眉中間鎖著條深深的皺紋,便道:“尤林大叔,我沒有病,身體比你好多了,你帶著我,保險不累贅你。分配我乾什麼,我就乾什麼,保證完成任務。你知道,我要給劉嫂和小解放報仇……”
“孩子,我懂得你的心,我也知道你是個很好的革命戰士,但是戰士必須服從指揮。聽話,孩子,等我回來,你傷好之後,定分配你任務,革命在等著你,有許多任務需要你去完成!”
由於桂花和外祖父的細心照料,李海生的身體很快地就恢複了。
這天過午後,他向桂花要了點花生油,開始擦他的櫓子槍。這支槍可棒啦,是馬牌的,不次於“”匣子。
桂花眼裡閃動著喜悅、熱愛、敬佩的光亮,在旁邊為李海生拿油找布當助手。她把李海生看成是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感到和他在塊很幸福,很光榮,給他拿點東西,覺得很光采。她個勁兒地向海生問這,問那……
“海生哥,這槍能打多遠?”
“起碼打裡。”
李海生有把握地回答。
“哎喲喲,子彈就像個花生豆樣,真不簡單。”她說完,不禁伸手去摸了摸槍把,接著道:“要不要我找塊紅綢子,給你拴在槍把上,那樣更好看了!”
李海生想了想,覺得這樣太顯眼,行動起來不方便,便回答道:“等把敵人打跑了,再講漂亮吧,現在顧不得鬨形式。”
說罷又擦起油來。
指導員尤林離開這裡,晃就過去天,李海生等他等得急壞了。
他整天價不是在洞裡藏著,就是從東間到西間,幾乎見不著陽光。
桂花的外祖父見他急躁不安,就下海揀些肥魚鮮蝦給他做著吃。他吃幾口就放下筷子了,老漢以為他個人悶得慌,就留桂花在家裡陪他說話,講故事。
桂花陪著他倒真覺得高興有趣,說笑不停,可李海生老是沉默著不開口,很少笑笑。他時想起爺爺,時想起鐵蛋。爺爺李貴江在牢房裡受儘敵人的各種苦刑,被折磨得簡直是皮包骨頭了,而現在身體恢複得怎麼樣?身骨還結實嗎?鐵蛋呢,鐵蛋被搶救過來沒有?要是現在能見到他們,該多好啊!隨後,他又心焦地記掛指導員尤林還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