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生裝著悲悲切切的樣子說:“叔叔,你不知道要飯的滋味真難受呀!我剛才在鎮西頭,差點被兩條狗咬著,那兩條狗可凶啦……叔叔,俺爹死啦,沒人管我,你怎麼不在家掙飯給孩子吃,你不知道要飯的滋味……”
李海生的幾句話,勾起夥的心事,隻見他連聲歎氣搖頭,停了好久,才慢慢說:“兵荒馬亂的世界有爹沒爹個樣。我是被抓丁來這當夥頭軍的,哪還顧得上家咳……不說了吧,你快幫我把菜送到碼頭上,到了那裡我給你個白饃饃捎回家去給你娘,好不好?”
李海生連忙回答:“好……好好。”喜得心頭亂跳。
夥挑著擔前麵走,海生提著桶後麵跟。走了幾步,李海生又道:“叔叔,我跟你當兵、幫你燒火好不好?看看吃這大白饅頭和豬肉,多饞人!”
夥伏說:“孩子,彆乾這行當,俗話說,好人不當兵,好鐵不打釘。平日受當官的氣,挨當官的罵,連小米飯也填不飽肚子。這頓豬肉饅頭因為明天部隊要往西開,是朱區長慰勞的……”
李海生聽了,心中楞:“叔叔,你真好,你為什麼不在這兒住啦?”
“聽說海西起了赤色革命軍,時局挺吃緊,上麵調去增援。我看透啦,這兵荒馬亂的年頭,就是死人的日子,什麼時候把內戰停了,天下太平就好啦!”
鎮裡離碼頭不過半裡路,會就到了。在碼頭入口處有個站崗的小板房,站崗的兵見送飯來了,老遠就問夥佚:“怎麼才送飯來?都要把人餓死了。”
“今晌午吃好的,餓了多吃點,保險管個飽。”
當兵的見了豬頭肉和饅頭,饞的嘴角直流涎水,趕緊抓起個饅頭,咬了口,仿佛才發覺了李海生。
“他是乾什麼的?”當兵的朝著夥夫問道。
“你還看不出來?是個小要飯的?我叫他幫著送肉來啦……”
站崗的對李海生吩咐:“你放下吧,碼頭裡不準亂人進去。”
李海生看了夥伏眼,夥說:“好,你就放下吧,我自已提進去就行了。我給你個饅頭,再給你舀上點湯,坐這兒吃了快點回家去吧!”
李海生說了聲:“謝謝大叔。”
接過饅頭,又遞過碗去,夥伏給他連湯加肉舀上了半碗。接著夥又給那個兵個饅頭,舀上滿滿碗肉,就挑著往碼頭裡送去了。
這當兵的見了肉,趕忙端著碗進了板房,大口大口地吃起來,時把板房外麵還有個“小要飯”的都忘了。
李海生坐在板房旁邊塊石頭上,咬了口饅頭,顧不得往下咽,雙眼就處打量開了。他首先看到碼頭裡停著艘登艇,艘“海兔子”,上麵都架著歪把機關槍,艇幫上有些白色的洋碼子,彎彎勾勾就像今年月春栓在海灘上揀的“紅圈牌”煙卷盒上的碼子樣。
另外,那上麵還描著藍條旗,不用說是標誌著“美國造”。現在好些兵都在甲板上搶著吃飯。他看明裡麵的情況,又收回視線,察看近處。
這時,他忽然發現在板房東麵有個新修的地保,堡口朝北,裡麵沒有人,很可能是準備晚上睡覺使用的。
他還在看著,忽然那站崗的匪兵探出頭來問他說:“你不走還在這乾什麼?快家去吃吧!”
“俺媽還病在炕上餓肚子,我等夥叔叔回來,再跟他要個饅頭捎家去……”
“他媽的,你簡直得寸進尺,沒個夠了,快走吧!”
李海生完成了偵察任務,迅速趕到離龍王鎮裡的小龍山後的片大竹林裡。竹林中間有個風神廟,葉指導員領著武工隊在等著他。
幾個隊員見了他,都跟他開玩笑:“小要飯的回來啦,要點什麼我們吃?”
李海生高興地說:“好東西多著哩。”他把籃子遞給大夥瞧,指導員接過去看了看:“嘿,真不錯,還有饅頭。是誰給的?”
“海戰連的夥······”
李海生把偵察的情況作了詳細彙報。彙報完了,他又重複說:“海戰連用的都是美式槍,他們登艇上有些彎彎勾勾的洋碼子,看樣也準是美國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