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也顧不及!
蘇鶴關上門,走出辦公室,下一秒驚詫地喊了一聲“潼潼……”
“恭喜你啊。”顧昕潼的強顏歡笑,是個人都能看得出。雖然她並沒有那麼執著於z大,雖然就算沒有這個提前招生的名額她也能考到z大。但是,蘇鶴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她呢?為什麼要隱瞞啊?是怕自己要她讓出這個名額來嗎?
不是吧,蘇鶴。顧昕潼心裡這樣說著,不自覺地把所想的說出了口“你會不會怕我搶走你的名額?”
“啊?”
“我的意思是,我爸爸是校董,如果我要那個名額,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潼潼,你在說些什麼呀?”蘇鶴覺得她真是瘋了,說出這樣的話來,“首先,這是靠我自己努力得到的,就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沒辦法把這個讓給你。其次,如果你真讓你爸爸這麼做了,那我們就不再是朋友。”
“潼潼,你能明白嗎?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
蘇鶴這一番話,總讓顧昕潼覺得在哪裡聽到過。她突然想通了“對不起啊,鶴鶴,是我沒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她有些恍惚地走開了。
回到教室,顧昕潼自帶的低氣壓讓宋頌不敢靠近。宋頌跑去小聲問了蘇鶴“班長這是怎麼了啊?”
“你彆問了,讓她自己呆一會吧。”蘇鶴開始和顧昕潼保持距離。
z大提前招生考試的日子很快就到了,a班除了蘇鶴,許乃風也拿到了名額。b班則是尹城。尹城在校門口等了好半天,也沒看到顧昕潼,覺得奇怪,直到許乃風過來,他問了一句“顧昕潼呢?”
“她不想來。”許乃風撒謊了,他覺得顧昕潼應該不希望被太多人知道實情。這次期中考的排名,顧彥生特意和學校領導說了說,不公布出來。
所以尹城是不知情的。
“這樣,反正她不靠加分也能考上z大的啦。”尹城自以為是地說道,“這次一起加油吧。”
許乃風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漸漸覺得,尹城這個人也不過如此。
顧昕潼從來沒覺得在學校的一天有這麼漫長過,漫長到她身旁空蕩蕩的座位似乎空了一個學期似的,許乃風的座位也是空空如也。
為什麼隻有她還坐在這裡啊?
“這學期你再努力一把,不靠加分也能考上z大才是真的厲害。”顧彥生詢問學校關於名額的事情未果,和顧昕潼這麼說道,“你要是期中考前再用功一點,我現在也不至於給你到處操心。”
原來她差點就把蘇鶴的名額給搶走了。
“我不考了!”喊完這句話,顧昕潼才意識到是在課堂上——幸好是肖明揚的課。下課之後,肖明揚把顧昕潼叫去了辦公室。
“小潼,你最近壓力是不是很大啊?”肖明揚給她遞來一杯水,“顧叔叔也是為你好……”
“非要考z大不可嗎?”顧昕潼答非所問,“為什麼一定得是z大?”
“為什麼要逼我?”
z大從不是顧昕潼的夢想,也不是她的第一選擇。許乃風、蘇鶴,哪怕是宋頌,都比她更需要這個機會才對吧。現在失去了這個機會,反而應該是件好事,才對,吧。
“我不想考z大。但是,我和小風有個約定。”顧昕潼第一次把他們的約定告訴第三個人,“老肖,沒有這個加分,我真的能考到z大嗎?”
“以你期中成績來看的話,有點懸。不過還有一年呢,隻要你每次都考前三,就沒有任何問題。”肖明揚儘量用特彆柔和的聲音說著。
“如果我考不到呢?”
同樣的問題,顧昕潼在許乃風回來後,也問了他。
“嗯,那就不去z大了。”許乃風幫她收拾好桌麵上的書本,“這麼多學校,總有一個是我們的歸宿。”
“不去z大沒事嗎?”
“沒事啊,沒有人規定一定要考z大的。”
“但是我爸想讓我考z大,他把一切都規劃好了,我卻沒拿到名額……是我錯了嗎?”顧昕潼越來越不明白,她到底有沒有做錯啊。
“顧昕潼,跟我去一個地方吧。”許乃風沒有回答她的疑問,走出學校後,輕輕牽起了她的手,“什麼都不要想,儘管跟我走。”
當顧昕潼看到那個熟悉的小巷子口時,她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來“我就知道你要帶我來這裡。”
“不隻是這裡。”許乃風拉了顧昕潼一把,把她拉上了一個小山坡上。
“小風……”顧昕潼看清楚墓碑上的字後,聲音輕了下來。
“快到他的忌日了,想帶你來看看。”許乃風從書包裡拿出一塊乾淨的手帕,在墓碑上擦拭起來,“他這個人啊,特彆愛喝酒,一喝多就發酒瘋。小時候我看到過一次,他喝多了酒背著我在屋裡偷偷地哭。邊哭邊說‘我真沒用’,邊哭邊叫著我媽的名字。”
“他長什麼樣子我也記不太清了,太久了,那個時候我又太小。有件事我連我哥都沒有告訴過其實我不恨他啦。你知道嗎,顧昕潼,每當你說起你爸爸怎麼怎麼樣的時候,我都特彆羨慕。雖然我知道那是你不喜歡的事情,我肯定是支持你去做你喜歡的事的。但你爸爸也是關心你,才會這樣的。”
許乃風從沒有一口氣說過這麼大一段話,他有些不知道怎麼組織語言。
“總而言之,你要珍惜。如果你決定做一件事,就去做,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這一番話說得顧昕潼鼻頭發酸,她蹲到許乃風身邊,拿過他手裡的手帕,在墓碑上擦起來“顧叔叔,初次見麵,我叫顧昕潼,是小風最喜歡的女孩子。”
“嗯,爸,這是我最喜歡的女孩子。”這一句簡短的話語中,是長達九年的釋懷和許諾一生的真情。
“小風,我們回家吧。”這次是顧昕潼率先拉起了許乃風的手,走向光亮的世界中去。
陰影逐漸被光亮驅散,在刺眼的陽光之下,他們互相救贖,互相拉扯。
如果光亮一直都在,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