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綰集強撐著身子坐直,急不可待地衝管理藥田的駱管事問道“駱伯,你方才說,那些成藥追不回來,何故?!”
“這…小姐,你這剛剛犯病了都,老奴、老奴這就去尋姚太醫給出出主意,小姐就莫要管了。”
說著,老頭扭頭就要走。
“駱伯!”
左綰集輕喝一聲,老頭為難地搖頭直踱腳。
“小姐,老奴說了,你可彆再氣血上湧衝腦了啊!”
“快說。”
“是這般…”
駱管事說罷,左綰集目光渙散、略顯蒼白的粉唇微微一顫,深吸了口氣強自鎮定心神。
她,沒了主意。
茅蒿頂替青蒿入藥,所製成的三清解熱丹,早在半個多月前就有八成被運送去了津沽衛、河間府與魯東府。
最糟糕的是,清明一過、天氣漸熱,那些三清散熱丸就在這幾日裡慢出了八、九成。
“怎麼也想不到,會發生這種事啊!
咱們重樓藥坊共七十二家,所有藥材小半自產、大半與禦藥局同源入貨,怎會出了這麼大的錯漏哇!”
駱老頭捶胸頓足、老淚縱橫,“老爺剛走,咱們藥坊就遭了大禍,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哇!老奴就算是死,也沒臉去見老爺了,唉…”
“駱伯,”左綰集有氣無力道“此事非你之過,無需自責。”
“可是小姐,咱們該怎麼辦呀?”
怎麼辦?她也很想問,自己該怎麼辦?
父親被毒殺,幕後黑手是何人?她不敢也沒那個能力,去追查去過問。
父親的喪禮是姚、王、劉三位叔伯幫忙操辦的,江南左氏哪還有半分親情,連個前來吊唁的人都沒有;
母親剛剛病過一場,左府也就隻剩下她左綰集一力撐起,沒想到…
枉她自小被父親與叔伯們誇讚聰慧過人、不輸男子。嗬,到頭來,真出了事,她卻束手無策。
賣出去的藥、潑出去的水,如何還能收得回來?
隻能寄望,千萬彆吃出人命來,若真那樣,父親一生的心血、重樓藥坊的招牌,可就要砸在她手上了。
父親,女兒該怎麼辦?!
左綰集心神亂如麻,而始終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範賢,則在權衡此事自己是否該乾預。
放著不管?真心做不到。
畢竟,吃錯藥真的會出人命。且不說左家會不會因此遭難,就是那三大縣裡買了假藥的平民百姓,何其無辜。
另外,這件事,他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謹慎一點。
雖然不知道天、地、玄、黃四衛,此時是不是匿藏於某處暗中觀察、咳,暗中保護他,從而聽到、看到些什麼。
但,此次處理錯藥事件,越少人知道越好。
“老先生,在下突然又想到有一個利於小姐之疾的方子。”
還在那以袖拭淚的駱老頭,情緒有點連貫不上。
“老先生速去煎一服來給小姐喝。”範賢拉著老頭的胳膊往藥寮方向,邊走邊說“車前、澤瀉、白術、半邊蓮…”
老頭立馬點頭,疾步離去。
範賢左右看了一眼,謹慎小心、一點一點地放出精神力,探查周邊。
方圓百米之內,確無武者氣機顯露。
他回到平房邊,將竹椅拉到左綰集身邊近處,坐下。
突如其來的接近,左綰集有些茫然,但此時心神迷亂得顧不上作出女兒家的反應。
“小姐,錯藥之事,你可有什麼想法?”
聲音非常輕,輕的令左綰集不得不豎起耳朵,聚精會神才能聽得清楚。
“我…”
“小姐輕聲。”
“哦,”左綰集不明所以,不過也是照做,壓低聲道“我也不知該當如何。”
“那些售賣出去的三清解熱丹,估計多少金?”
“差不多,千金。”
“好。那,如果以同等代價,可將錯藥之害減輕到最低程度,你可願意?”
“願!”左綰集立馬捂住自己的嘴,差點高聲了。
“我願意!你有什麼辦法?”
範賢壓低聲,道“小姐聽好。此計可最大程度回收已售出之藥,但小姐必須說是你自己想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