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自己當時沒注意,哪會那麼輕易就被轟飛了。
熱他仙人板板!
師兄說好漢不吃眼前虧,破陣要緊,先不與那姓墨的小子計較。
結果呢,咱們是不計較了,姓墨的小子卻派了個輕功高超的家夥,跟個蒼蠅似的時不時來挑釁一下。
真叫一個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個老子的,不錘,氣不順。
錘!
………
就在某穿得跟盞信號燈似的陰陽大師,被一路釣魚、往陷阱邁進之時。
整座大陣開始了新一輪的拆解、重新排列組合。
一個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在牆體重新組合穩定後,動作迅速地將一支支細竹管精心布置在牆角落裡。
隨後,用石子擊熄一支火把後,躲進暗處。
其一身江湖中人常穿的褐色短打布衣、長褲,與牆麵、地麵色調一致,光線不足的情況下,極難被人發現。
他靜靜地帖牆等待著,等待獵物的到來。
他摒息靜氣、全神貫注,收斂精神力,為免獵物提前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他豎起耳朵,僅憑聽力判斷周遭的動靜,雙手翻轉,做好隨時彈射出指尖小石子的準備。
遠處,似乎有人躥高躍低、衣袂翻飛發出的輕微聲響。
男人緊了緊雙手指尖的小石子,突然覺得神思有些昏沉。他用力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打起精神來。
可,不知為何,濃重的倦意如潮水般湧來。
曾執行過不少暗殺行動的男人,登時察覺到了危險的信號。
他慌忙探手伸進胸襟,卻發現自己已渾身綿軟無力。
“什…”
‘麼人’二字還沒出口,男人臉朝地,像坨麻布袋撲倒。
他身後,兩堵高牆交錯的頂角,一個身影無聲無息飄落。
範賢並沒有上前探查,而是曲指彈了顆小石子過去。
直中,死穴。
很慚愧,他現在還沒有留手的把握。
萬一對方是裝作被迷暈了呢?又或者,對方像自己一樣隱藏了修為。
天知道,給自己塞紙條的影衛跟沒跟進來。
總之,做最糟糕的打算、做最保險的準備,準沒錯。
按理說,司空山星君收關門弟子這等大場麵,不該有人造次。
可這世上,從來都不缺瘋子。
倒黴催的夏春秋等人,見義勇為、英雄一把,結果就被盯上了。
這個江湖,水是真的深。
那什麼少宮主,就為了給墨家老九潑臟水,竟不惜在司空山大陣裡,乾掉出身都算有點來頭的五人。
這操作,真是令人窒息。
是墨九得罪了什麼人?還是說,那什麼少宮主所在的某宮,與枯山劍塚不對付?
“關我屁事。”
心道一句,範賢將裝有改良版‘挫骨揚灰粉’的瓶子,塞回腰袋;又打開竹筒,倒了些水在屍體身上。
全程,他都沒去翻動那個麵朝下趴倒的男人。
死人,不必擁有麵部特寫。
隨後,將此人先前布置的十餘支細竹管,一一回收裝進從海富那兒要的一隻布袋裡,悄無聲息如一縷幽影般躍回到牆頂。
不出片刻,一個輕功不俗、身形瘦小的年輕男人,近到這處。
此人邊不時回望身後追著的人是否有追上來,邊輕聲模擬出‘咕咕’蛙鳴。
範賢想了想,極輕聲試探性地回了聲不太好聽的‘咕咕’。
“人來了,不過,好像隻追過來一個。怎麼辦?”
確定了,說話的就是先前對話的另一人。
沒有得到回應,年輕男人又‘咕咕’了一聲。這次,回應他的,不再是蛙鳴,而是一顆小石子。
此人與先前被範賢用迷粉迷暈的那人不同,他負責引誘夏春秋等人掉入陷阱,其氣機已開、精神力外放。
因此,當範賢射出那顆小石子後,他反應極為敏捷地避開了。
隨後,又有兩枚石子打來,紛紛被他避開。
正當他試圖分辨更多石子擊來的方向時,身後傳來一聲暴喝。
“墨氏狗!”
孔喧飛身上前,正躲避石子攻擊的男人防備不及,被撲倒在地。
隨後,雨點般的拳頭,落下。
倒沒看出來,陰陽大師竟還是個拳修。
拳修,擅貼身肉搏;十個有九個會附練‘金鐘罩’、‘鎖子甲’、‘鐵衣’之類的外門功法,下盤穩如泰山,一雙肉拳要錘穿普通盾牌全不在話下。
而那年輕男人,顯然是個捕風士。
這一攻守皆弱、唯速度至上的武修序列,通常會附練類似飛刀、鏢之類的暗器;擅長跑腿送信、暗中偷襲。
譬如,扔完飛鏢,中了最好,不中就跑…
而此時,以速度著稱的捕風士,想再跑路已是不可能了。
他被拳修兜頭撲倒後,還被死死壓在身下,騎住了。
可憐這年輕人,雙手抱頭,免得被錘出腦漿來;一邊承受著‘暴雨陰陽拳’,一邊僅憑手肘和膝蓋,馱著背上的人,拚命往前蠕動,堪堪爬出幾丈。
悶騷綠孔喧孔少俠,一邊歡脫地錘著一邊叫罵道
“熱你個仙人板板,你是頭坐騎啊!爬,給老子爬…”
不遠處、牆頂陰暗角落裡的範賢,默默彆過頭去。
嘖,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