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賢相信,這絕不是酒翁信口開河、胡編亂造的,那幾位先賢必然真實存在過。
但是,《盛天寶典》的史錄中,卻無星君們的隻言片語。
其中原由,身為後人的範賢,並不想去猜度。哪怕隻是想,都有可能汙了聖人英魂。
先賢可敬,現任七位星君,範賢卻是有點想吐槽。
早在乾坤挪移大陣中時,他就很不理解,星君們收徒到底是要鬨哪樣。
原來,還真是做做樣子。
造那大一座巨型迷宮,搞那大陣勢,合著就是耍千多號真心想拜入山門的選手玩兒唄。
黑,屬實太黑。
七個名額,要是留一半真實錄取,一半內定,尚說的過去。
結果,六比一,除了自家小丫頭是個意外,另六個都是‘真愛’。
用屁股想都知道,權錢交易。
臟,實在是臟。
所以,自己的出現,反而讓七位星君和三位閣主都犯了難。
確實,他是有些真材實學,咳,小小表揚一下自己,不驕傲、不自滿,樸實努力。
雖說他並不在意落不落選的破事兒,但酒翁話都挑明了,不是你不行,是我們不敢要。
虛,實在是虛。
虛偽、虛浮、腎虛…
“樂天,這是咋的了?誰給你氣的?”
一起挑著空桶往清泉瀑前行的熊玘,關心問道。
範賢也隻有跟熊貨在一起的時候,表情管理偶爾缺失。
這個,得注意。要做到人前人後一個樣,不能掉以輕心,有失謹慎原則。
範賢衝熊玘笑笑,“晚上,我的雞腿歸你了。”
“哈?”熊玘腳步歡快跟上,樂嗬嗬道“樂天你咋老不吃肉呢?吃肉長個兒長力氣。我師父說了,十斤肉一斤力。”
“嗯,你師父說的對。”
範賢看熊玘一直都很順眼,也沒彆的,就是想大牛了。
也不知道大牛跟四九哥到了雲中府後,過的怎麼樣,有沒有被七爺‘毒打’,彆又給整自閉了。
快到清泉瀑時,但聽嘩嘩水聲之中,夾雜著人聲。
範賢示意熊玘放慢腳步,側耳傾聽。
“師妹,好師妹,你彆生師兄氣呀。”
故作溫柔拿著腔調的語氣,與這粗獷的男聲配在一塊兒,很違合。
這時,響起一個清亮女聲,“哼”。
另一個溫和的男聲道“六師兄,七師姐此時不想見到你,你還是回峰去吧。”
這個語氣和聲音的帖合度就很高了,聽著比較順耳。
範賢和熊玘挑著擔子,緩步向前,剛走出密林,便聽到那清亮女聲道“都走,煩死你們了。”
隨後,嘭的一聲巨響。
瀑布右側有一汪深潭,潭水隨著巨響,炸飛而出、直接轟向站在一旁的兩個男人。
一個身形健碩的壯漢,雙臂一抬,袖出飛出一物,於壯漢身前撐開。似是一把鐵傘,被那炸裂的水花,擊打得嗶叭作響。
而另一個男人,則身姿瀟灑地騰空飛起,一手抵於後腰,單掌控製著一把折扇。那扇子被舞的不見實體、隻留殘影,於半空中,將水花一一擋住。
隻是,周遭的草木遭了殃。莫不是葉毀枝斷,稍幼細些的竹子更是被水珠擊穿,倒了一小片。
“哎呀,師妹,何以發如此大火?”壯漢文縐縐地說道,同時將那三尺多寬的鐵傘收攏成巴掌大小。
範賢盯著那神奇的‘小’物件,兩眼直放光。
“六師兄,為何要學師弟說話?”
溫柔男聲的主人、一個身著圓領豎襟淺青紗袍的年輕人,自半空中飄飄落下,麵帶揶揄之色。
“休要胡言。師兄我向來都是儒雅隨和、風度翩翩,用得著學你?”
壯漢不屑道,並扯了扯不怎麼合身的白色長衫,還抻了抻脖子,似乎被束縛的很不自在。
“好吵啊!”
一聲嬌斥,一位身著石榴色紗裙的女子,自瀑布頂端躍下,輕踩彎彎竹枝,如一片紅雲,飄至潭畔。
好、大,咳…
範賢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見過這麼大…力氣的女子。
但見這紮著雙馬尾、沉著一張俏臉的女子,左右手各勾著兩隻巨大的木桶,桶內四平八穩滿滿的泉水。
女子剛落地,兩個性情、體態迥異的男子,忙不迭上前去接。
女子又冷哼一聲,罵道“都怪你們,做什麼不好,拆居所。
害我被師父罰禁足,這下好了,下個月落星鎮花燈節,我都去不了了。
彆碰,用不著你們幫,討厭啦,死開。”
兩個男子,左一句“師妹莫氣”,右一句“師姐休怪”,哄人的本事,簡直渣穿地心。
嘖…範賢不禁搖頭彆過臉去,沒眼看。
“誒,那邊那兩個。”負擔著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梓桐仙子,嬌聲喚道“年輕的弟子喲,過來一下…”